扶上六部尚书的位子。
到时候再想动他们。
就容易多了。
张锐、李宾、王逊他们。
就是最好的例子一一先拿“小官”开刀,敲山震虎,再一步步收拾“大官”。
“这新皇……”
谢迁忽然叹了口气。
语气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一一有忌惮,有无奈,还有一丝隐秘的敬佩。
“真真是集合了大明皇帝的所有优点。
有洪武爷的铁腕,永乐爷的谋略,仁宣二帝的容人,还有……比先帝更足的锐气。”
刘健没反驳。
他想起洪武皇帝的铁腕一一杀贪官如割草,连开国功臣都敢杀。
想起永乐皇帝的雄才一一五征漠北,迁都北京,掌控朝局滴水不漏。
想起仁宣二帝的宽仁一一休养生息,善待老臣,稳定民心。
想起弘治皇帝的勤政一一每天批阅奏折到深夜,却少了点“狠劲”。
而眼前的朱厚照。
似乎把这些都占全了。
他有洪武、永乐的雷霆手段。
敢动外戚张鹤龄,敢查文官集团,说抓就抓,毫不手软。
他有仁宣的容人之量。
明明握着他们的把柄,却没赶尽杀绝,还给了条“听话”的活路。
他更有弘治皇帝没有的锐气。
敢碰那些积弊多年的沉疴一盐税亏空、河工贪腐、文官结党。
敢直面文官集团的盘根错节,不怕把天捅破。
这样的皇帝。
是社稷之福。
却也是他们这些老臣的劫数。
“罢了。”
刘健拿起案上的朱笔。
笔杆是象牙的,还是先帝赐的。
他在《盐铁司月报》上批了一行字。
笔尖划过纸页。
发出“沙沙”声,像在宣判:
“着盐铁司即刻彻查江南盐税亏空,不得隐瞒。
限三日内上报详细清单,逾期严惩。”
笔锋落下。
墨迹在纸上晕开。
像一个句号。
也像一个新的开始一一属于内阁的“妥协”之路。
谢迁看着那行字。
心里最后一点抵触也消失了。
他知道。
从今天起。
内阁的日子。
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一一再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也不能“护着自己人”了。值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轻,是户部的小吏来送季度账册。
刘健扬声道:
“进来吧。”
小吏推门进来。
手里捧着厚厚的账册,低着头,不敢看两位阁老的脸。
见两位阁老神色平静,只是眼神有些冷。
还以为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刘健和谢迁自己知道。
有些东西。
已经彻底变了一一他们的锋芒,得藏起来了;他们的“体面”,得让给“江山”了。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
落在摊开的账册上。
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照得一清二楚。
就像朱厚照的眼睛。
什么都瞒不过,什么都逃不掉。
他们这些老臣。
也该收收锋芒了。
等风头过去?
刘健望着窗外的烈日,心里苦笑。
不。
或许。
这风头。
就不会再停了。
陛下要的,不是“暂时的整顿”,是“彻底的清洗”。
而他们。
要么跟着陛下的脚步走。
要么。
就像张锐他们一样,成为清洗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