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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通敌论处!满门抄斩!”
“轰——”
这话如炸雷般劈在殿中。
百官们身子齐齐一晃。
像是被狂风刮得站不稳,有人差点栽倒。
永世为军?
这比抄家灭族还狠啊!
大同乃九边重镇。
常年与蒙古厮杀,军户死亡率十之七八。
冬天冻掉耳朵是常事,夏天啃带沙的窝头。
比路边的野狗还不如——野狗至少不用扛着刀去挡蒙古人的箭。
张家子弟养尊处优惯了。
穿的是绫罗,吃的是珍馐。
到了那里。
不出三个月就得脱层皮。
能不能活过今年冬天都难说!
“陛下!”
又有几位御史出列。
为首的是巡按御史王鼎。
他素来以“敢言”闻名。
弘治朝时就敢弹劾外戚,当年还因骂张鹤龄“蛀虫”被罚俸半年。
此刻。
他却为张家求情。
倒是让百官惊了一跳——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太后春秋已高。
若见娘家覆灭。
恐……恐有碍圣德。
还请陛下三思!”
王鼎躬身时。
腰杆却挺得笔直,像是真在为“圣德”着想。
朱厚照抬眼。
目光落在王鼎身上。
眼神中带着审视。
像在看一块裹着“忠直”皮的烂肉——这老小子,当年弹劾张鹤龄是真,可去年张鹤龄给他送了对玉如意,也是真。
“王御史觉得。
什么是圣德?”
朱厚照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穿透力。
像冰锥扎进王鼎耳朵里:
“是纵容外戚作恶。
让百姓骂朱家‘护短’?
还是依法处置。
让天下人说朕‘公正’?”
王鼎被问得一窒。
随即梗着脖子道:
“陛下刚登基。
当以仁孝为先。
若严惩外戚。
恐被天下人误会陛下不孝……”
“不孝?”
朱厚照猛地拍案。
“咚”的一声。
龙椅都被震得发出“咯吱”的呻吟,像要散架。
案上的砚台都跳了跳,墨汁洒出来,染黑了半张奏折:
“朕处置祸国殃民的舅舅。
是为了保朱家的江山。
保太后的体面!
难道看着他们把大明掏空。
让太后将来跟着受辱——被百姓指着鼻子骂‘外戚误国’。
才算孝顺?”
他指着殿外。
神情激昂。
龙袍都跟着抖,金线龙纹仿佛活了:
“你去问问午门外的士兵。
他们是觉得朕严惩外戚不孝。
还是觉得先帝纵容外戚不公!
你去问问河间府的佃户。
他们是觉得朕‘酷烈’。
还是觉得张家兄弟‘该死’!”
王鼎的脸涨成猪肝色。
嘴唇哆嗦着。
却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他总不能说“士兵佃户的话不算数”。
只能梗着脖子瞪着眼,像头犟驴。
“刘瑾。”
朱厚照忽然唤道。
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没一丝温度。
“奴婢在!”
刘瑾连忙上前。
躬身应道。
腰弯得几乎贴地,袍角都蹭到了朱厚照的龙靴。
“下朝后。
去查查王御史。”
朱厚照的目光扫过王鼎。
带着一丝玩味。
像猫看爪下的老鼠:
“看看他的俸禄够不够买通政司那座三进的宅院——那宅院带花园,去年市价八百两,他一年俸禄才三十五两;
看看他上个月收张家那对羊脂玉如意时。
是不是忘了写进‘清苦’的谢恩折里——那如意,京里珠宝行估过,值三千两。”
王鼎的身子猛地一颤。
像被抽走了骨头。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膝盖砸在金砖上的声响。
比刚才的拍案声还响,震得周围人耳朵嗡嗡疼。
额头撞在金砖上。
“邦邦”直响,很快就磕出了血印,血珠顺着眉骨往下淌:
“陛下!臣绝无贪腐之事!
那宅院是祖上传的!
玉如意是……是误会!是张家硬塞的,臣没要!
臣是真心为陛下着想啊!”
“是不是真心。
查了便知。”
朱厚照挥挥手。
神色淡然得像在赶苍蝇:
“带下去。
等查清楚了。
再议罪。”
锦衣卫立刻上前。
两人架起瘫软的王鼎往外拖。
老御史的哭喊在殿外越来越远。
“陛下饶命”的声音撞在殿柱上。
回声像被掐断的鸡叫,凄厉得很。
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