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甚至将奏折偷偷塞回袖中,动作慌张得像偷东西的贼——袖子被奏折硌出个角,还下意识往下按了按。
与其赌一把致仕,不如先看看风向。
至少主动坦白还有条活路,万一能混个“清白”,还能接着当官。
朱厚照看着重新跪倒的群臣。
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查账不是目的。
是敲碎文官集团抱团的胆——让他们不敢再拧成一股绳跟皇权对着干。
既往不咎也不是宽容。
是让他们互相猜忌、自相残杀——谁都想保住自己,说不定转头就把同僚的贪腐证据捅出来。
这群老狐狸算计了一辈子。
终究还是要钻进他设的套。
“好了。
致仕的事暂且按下。”
朱厚照转身坐回龙椅。
龙袍扫过椅面,发出“窸窣”声。
目光忽然转向殿外。
像盯上猎物的鹰,锐利得能穿透宫墙:
“来说说另一件事——
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
关在诏狱也有些日子了。
他们的罪证。
东厂查得怎么样了?”
这话像一道惊雷。
“轰隆”一声劈开了殿内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张鹤龄”“张延龄”两个名字上——那是当今太后的亲弟弟!新皇的亲舅舅!
登基大典刚过。
龙椅还没坐热,就提外戚的罪证。
这是要彻底撕破脸?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
刘健的心脏猛地一缩。
后背的冷汗又冒了一层,把之前的湿痕都盖了——他终于明白。
查账只是前菜。
处理外戚才是新皇的正餐。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不仅要收拾文官。
还要连根拔起后宫的势力——从内到外,都要换成他自己的人。
手段之狠。
连太祖爷都要逊色三分!太祖爷收拾功臣,还分了几年,新皇这是一天都不等!
朱厚照看着百官骤变的脸色。
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画圈。
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该算的账。
总得一笔笔清。
文官的账要算,外戚的账,更要算。
这大明的江山,容不得蛀虫,更容不得“亲戚”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