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许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定国公府了。
但至少。
能保住这府邸,保住院里的那棵老槐树。
马车穿过寂静的街道。
向紫禁城的方向驶去。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
“轱辘——轱辘——”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像在为一个时代敲丧钟——勋贵掌兵的时代,要落幕了。
徐光祚坐在车里。
指尖摩挲着那枚竹牌。
竹纹硌着手心,痒得很。
忽然想起太宗爷当年给徐增寿的评语,刻在祠堂的碑上:
“忠勇可嘉。
惜乎择主不谨。”
或许。
从先祖选择给太宗通风报信的那一刻起。
定国公府的命运。
就早已和朱家的皇权绑在了一起——荣损与共,也强弱由人。
如今交出兵权。
不过是这场漫长博弈的终局罢了,不算输,只是认了。
马车抵达东华门时。
守城的锦衣卫看到定国公府的旗号。
没有阻拦。
只是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像模子刻的。
他们显然接到了太子的旨意,早就在等。
徐光祚深吸一口气。
捧着竹牌走下马车。
夜风刮在脸上,凉得像水。
抬头望向宫墙上的角楼。
那里的灯火在夜色中亮得刺眼。
像一双审视着他的眼睛,把他的心思都看穿了。
“定国公徐光祚。”
他对着守门的太监躬身道。
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平静,像卸下了千斤担子:
“求见太子。”
太监躬身应道。
声音恭敬得没话说:
“太子在暖阁等着您呢。”
“请随奴婢来——陛下特意吩咐了,不用通传,直接进。”
徐光祚跟着太监穿过长长的宫道。
宫道两旁的宫灯在风里晃,影子忽长忽短。
坤宁宫暖阁的灯火越来越近,暖黄的光映在砖地上,像铺了层金。
他知道。
从踏入这座宫墙的那一刻起。
定国公府的命运。
将迎来全新的篇章。
无论这篇章是荣耀还是屈辱。
他都别无选择。
只能往前走——朝着那片灯火,朝着新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