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里格外响亮,一下下撞在宫墙上,震得宫灯晃了晃。
厚重宫门一扇扇合上,铜锁落锁声“咔哒”传出很远——那声音像给某些人敲的丧钟,敲一下,就离末日近一步。
刘瑾站在东厂衙署台阶上。
看着远处宫墙上巡逻火把渐渐稀疏——那些火把在宫墙上晃,像萤火虫似的,弱得很。
他对身后番役们道:“时候到了。”
他声音低沉坚定,没一丝波澜,像在说“该吃饭了”。
三百名东厂番役早已换上便服。
粗布短打,腰间别着锁链和短刀,刀鞘用黑布裹着,看不出来;手里还攥着黑布蒙眼巾,黑压压站在院里,像一群蓄势待发的夜狼——没人说话,连呼吸都压得很低。
“记住,”
刘瑾声音压得很低。
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扫过每个人的脸:“拿人时不许出声,用蒙眼巾堵嘴,锁链套脖子就拖走,反抗者,格杀勿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几个犹豫的番役脸上:“若有人敢通风报信,不管是谁,先斩后奏!陛下说了,咱家的话,就是天条。”
“属下遵令!”
三百人齐声应道。
声音压得极低,却震得院角梧桐叶簌簌落下——这一次,没人敢敷衍,连眼神都带着狠劲。
刘瑾最后看了一眼皇宫方向。
那里烛火大多熄灭,只有几处还亮着——仁寿宫的灯最亮,像怕人不知道太后还没睡;太医院也亮着一盏,许是李嵩还在翻药书。
都像困在网里的萤火虫,微弱,却还不知道自己快死了。
他挥了挥手。
率先走出东厂衙署,青布蟒袍在夜风里飘,像一面黑旗。
夜风吹起他的袍角,露出腰间短刀——刀鞘上的鲨鱼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光里,映着他眯起的眼睛。
“走。”
他没再说“给陛下交差”,只一个字。
队伍像一条黑色的蛇,悄无声息地滑进紫禁城宫道——脚踩在青石板上,没一点声;往亮着烛火的地方缓缓游去,快到太医院时,领头的番役抬手,三百人瞬间停下,像融进了阴影里。
今夜的紫禁城,该换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