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太妃的寝宫都要查?这可是掉脑袋的活儿!
太后是皇帝生母,太妃是先帝遗孀,稍有不慎,就是“惊扰宫闱”的罪名,弄不好还会被扣上“离间皇室”的帽子,到时候别说提领东厂,骨头都得被拆了!
可他看着朱厚照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忽然明白了——这不是试探,是考验。
是皇帝要借他的手,斩断后宫与前朝的联系,把那些藏在“亲情”“规矩”底下的勾结,连根拔起。
“老奴遵旨!”
刘瑾咬着牙。
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额头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但求陛下给老奴一道手谕,免得……免得有人以‘宫规’阻拦。”
“手谕没有。”
朱厚照将拂尘塞进他手里。
竹杆上的裂缝硌得刘瑾手心发疼,却握得更紧了。
“但朕给你一句话——”
“朕的话,就是宫规!朕的意,就是天条!”
“谁敢阻拦,先斩后奏!”
最后四个字。
像惊雷炸在刘瑾耳边,震得他耳膜嗡嗡响。
他看着少年天子眼中的狠厉,忽然想起昨天杖毙红芍时的场景——那不是一时冲动,是早就盘算好的雷霆手段。
这个皇帝,比他想象的更敢干,更可怕。
跟着这样的主子,要么权倾朝野,要么粉身碎骨。
他赌了!
“老奴谢陛下隆恩!”
刘瑾再次磕头,血混着汗水淌在金砖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老奴这就去调东厂番役,今夜便开始清查!”
“今夜?”
朱厚照挑眉,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夜长梦多,”
刘瑾抬头,眼里闪着与他身份不符的锐光——那团藏在眼底的火,被这句话点燃了:“老奴要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鼠辈,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朱厚照笑了。
这才是他要的刘瑾——有野心,有手段,更有执行力,知道什么时候该狠,什么时候该快。
“很好,”
朱厚照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能摸到他粗布蟒袍下的肌肉在抖:“但记住,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但凡有嫌疑的,先拿下再说。”
“是!”
“还有,”
朱厚照补充道,指尖指向案上的奏本:“太医院的药材账册,侍卫营的轮值记录,都给朕抄一份来——尤其是近一个月的,不许漏一个字。”
“老奴明白!”
刘瑾揣着那柄沾了皇帝体温的拂尘。
像揣着一道尚方宝剑,转身快步走出殿门,小碎步迈得像一阵风,连额头的血都顾不上擦。
刚到廊下。
就撞见几个探头探脑的宫女太监——三个宫女,两个小太监,缩在廊柱后,脑袋凑在一起,看见刘瑾出来,吓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忙低下头。
谁都知道,这胖太监刚从新皇殿里出来,怕是得了什么圣宠。
刘瑾却忽然停下脚步。
眯起眼睛扫过他们,像鹰看猎物:“你们几个,在这儿做什么?”
宫女太监们吓得“噗通”跪倒。
领头的宫女声音发颤,手指绞着帕子:“回……回刘公公,我们是来伺候陛下用晚膳的,刚到……”
“晚膳不急,”
刘瑾掂了掂手里的拂尘,竹杆敲了敲掌心,声音尖细如刀:“咱家刚奉陛下旨意,提领东厂,要清查宫闱。”
“你们几个,先跟咱家去东厂走一趟,说说清楚——这几日都跟哪些外臣打过照面?去过哪几座宫?跟谁递过话?”
宫女太监们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刘公公饶命!”“我们没跟外臣来往啊!”的哭喊声还没出口。
就被随后赶来的东厂番役堵住了嘴——番役们穿着皂衣,腰挎弯刀,手快得很,一块破布塞进嘴里,“唔唔”的声音都透着绝望。
像拖死狗一样,被反剪着手拖了下去,鞋掉了一只,在青砖地上划出一道白痕。
刘瑾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帝要的是雷霆手段,他就给一场血雨腥风。
从今天起,这皇宫的规矩,得由他刘瑾来定!谁再敢做眼线,谁就先尝尝诏狱的滋味!
暖阁内。
朱厚照站在窗前,看着刘瑾带着番役消失在宫道尽头,眼神深邃。
历史上的他,三十一岁暴毙,死因成谜——太医院的药可能被换过,后宫的酒可能掺了东西,甚至身边捧茶的小太监,都可能是别人的刀。
他不会重蹈覆辙。
东厂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是锦衣卫——让江彬把锦衣卫攥在手里,军权就有了一半;再是京营,把那些吃空饷的将领换下去,京城防务才能放心;最后是整个大明的权力中枢,内阁、六部,都得换成听话的人。
他要把所有藏在暗处的手,一根根砍断。
让这天下人都知道,朱厚照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是真龙,是要执掌乾坤的帝王!
晚风卷起窗纱。
带着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