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再见面
怀瑾院。
风吹竹影,哗哗作响。
双生齐现后,知道弟弟无需再玩"顶替"游戏了,加之府上诸事繁杂,京中议论纷纷。
谢渊没再返回城外庄子,而是搬回了怀瑾院住。谢玖住东,谢渊住西。
和生辰那日一样,兄弟二人对镜更衣,折出四影。只不过生辰那日的同款′吉服,是谢玖要求的。这日天授节,大型朝贺已然结束,晚上帝宴群臣,谢渊提出穿一样的服饰,谢玖不知其用意何在,但也无甚所谓,便同意了。
只是这次。
“谢遂安。”
“嗯?”
“爱的感觉,是疼痛吗。”
此言一出,冯管家眉头一抽,清松和书墨捧着衣物、腰封、冠带等物什,双双盯着地板,假装自己不存在,别哲也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何处疼?”
“心\脏疼。”
“可以聊聊……具体是怎么个疼法么?”
即便有过生辰风波,谢渊事后面对弟弟,仍是不改一贯的温朗风度。谢玖取下腰封,却只是对着壁镜失神,不答反问:“既不爱她,为何要给她机会?”
“还是已经答应了她,彼此私定终身了?”“所以她自称未来准嫂?”
隐隐颓丧,又带着点压抑的诘问。
简单三句话,无论清松书墨还是别哲都听得云里雾里。谢渊却清楚弟弟在表达什么。
你不是心有章氏婉月,从一开始就打算拒绝她么。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跟她吻过了。
你为何还要给她自称"未来准嫂"的机会。而不是拒绝她。
对于谢玖身上的变化,感受最深的当然是别哲。北魏的那些年就不用说了,主子永远沉郁,在国师和王庭的驯化之下,他的信仰里只被浇灌了复仇二字,好像那便是生命的全部意义。主子也很“乖”,真将自己活成了一把冰块利刃,不具温度,也无悲喜。或是仇恨的滋养太深,初回大启时,别哲还常能在谢玖身上感受到一种隐隐的兴奋,那是一个人翻身上位后,即将为自己命运讨回公道的兴奋,间或掺杂着狠戾、孤绝。
然而因为姜姑娘的出现,存在,别哲回想起初时候,主子并未表现出太大兴致,但后来渐渐的,尤其生辰那日后,主子身上的兴奋感消失了。即便生辰头一日,主子收到了北魏战败的消息,注意力本该在接下来定远侯将要班师回朝这件事上。
但如今,仿佛一个原本坚定要奔赴深渊之人,不期然在崖边看到一朵漂亮的花,起初只觉得美,但渐渐因为花的存在,开始对尽头的深渊意兴阑珊,转而多了新的烦恼、愁思。
一如此刻,镜中的主子在说话,手上动作也分毫未停。可他的眸光不聚神采,仿佛去了旁人触不到的远方。“不错,我的确心有婉月。”
“但阿玖,情爱是可以培养的。”
“一如世家联姻,父母之命,许多夫妻从一开始都是不相爱的,但一生那么长,总会走到琴瑟和鸣,恩爱白首。”
“况且那样美好的姑娘,见之便移不开眼,谁又会舍得拒绝她?忍心让她伤心难过?”
话到此处,淡定如一旁的清松书墨,也有些淡定不下去了。印象中世子爷君子端方,沅菌沣兰。很难想象他口中竟然会说出这种…谈不上轻浮,但的确很不像世子爷就是了。再看二公子,神色隐隐沉了下去,一双黑眸渐如死灰。但不知想到些什么,那片死灰寂了片刻,又隐有复燃之势,“那么谢遂安,是该说你心大,还是从小被人宠爱惯了,不知危机为何物?”“你既觉她美好,却敢将她送来我身边打转。”“北魏民风彪悍,常有小叔觊觎嫂子。”
“不知大启可也盛行此风?”
就差没直接说,要抢了。但类似的话,谢渊已在浮生斋听过一次一一她很烦,但若你喜欢,我会把她抢过来,让她未来叫你声哥,如何?话是那么说,弟弟却并未付出实质行动。
谢渊下意识想说,没关系。
自幼已经得到了太多,世子之位,谢家的宠爱,长辈的瞩目,满身荣光。相比之下,弟弟一无所有。
也正因如此,即便他给谢家闹得人心惶惶,祖母病了,祠堂也被大火烧毁,谢渊仍是觉得,无论谢家和父亲,都欠阿玖一个公道。可三个多月了解下来,谢渊又清楚弟弟性情偏执、别扭,大有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意思。于是第一次,谢渊尝试了激将之法。
“无妨,世人常道万事皆有其缘法,她的心心在阿兄这里存了三年,自少时便生根的情愫,又有何人能轻易撼其心志?”“阿玖以为呢?”
有那么一瞬,连别哲都讶异极了。
觉得这话简直堪称歹毒,不亚于杀人诛心。主子已经很可怜了,难得对一姑娘产生了特殊情感,姑娘爱的却是他兄长,兄长还要拿出来炫耀。
果然。
主子眉宇间的沉鸷又深了几分。
也是第一次,基于敏锐直觉,谢玖已然察觉到谢渊似在激他,虽然并不清楚他背后用意。
却明知是激,依然觉得哪里被刺痛到了。
三年。
自少时便生根的情愫。
就像无法跨越的天堑,谢渊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