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先带陆思明回东宫,后面的事,待陛下与陆侯爷定夺。”
回宫的车架上,小侯爷灰头土脸地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直到快瞧见东华门了,他才慢吞吞地将望星楼之事一一道来。正午他一进雅间,就要把香囊还给崔昭然,但崔昭然不认,她只是吩咐侍女将绸帕洗净,且是她亲手放入檀木盒内,并未放入什么香囊之中,但她也承认那香囊确实是她所绣。
两人争执之间,不知为何渐渐变了味,他像是不受控般衣裳半解,浑身似有火在烧。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在崔府的后宅。
云棠着急,直起肩背还待细问,怎么突然就变味了?这其中大约是些下作腌膳手段,太子不欲云棠知晓,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又将案上的那一碟荔枝推过去给她。
“给他剥点甜的,晚间陛下要垂问,得有精神。”云棠看看荔枝,看看小侯爷,二话没说,立刻开剥。“此事陛下已经知晓,崔家姑娘约莫活不了,届时如何回话,你心里要有数。”
云棠手上一顿,手上剥了壳的莹白荔枝滚落下来,打了几个转,停在几案的脚边。
怎么就活不了?
她虽对崔昭然无甚好感,但毕竞一条无辜性命,更何况事有蹊跷,怎能草菅人命!
她若死了,就更没有清白可言了!
小侯爷瞧着案几下的那颗荔枝,面容萎顿地道:“我会娶她。”今日事发后,他在崔府时便已想通,是有人在设计陷害,他虽是个无所建树的纨绔,背后却是西北十万大军,更有国之储副和中宫皇后。太子未有言语,崔家女命薄,想来无福消受此等天恩。但云棠不知其中关窍,炸了锅。
“那华姐姐怎么办!”
“你明知有冤情,为何不将事情查个清楚明白,为何不想想其他的办法,难道要解决此事,就只有娶为妻房这一个办法吗?!”两人心心相印,如今他却突然要娶旁人,这让华姐姐情何以堪,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受委屈的要是她。
小侯爷眼底泛红,偏过头去,双手抱着膝盖,垂手不语。云棠亦是生气地掷了荔枝,转过身去,不想看车架里的两个男人。数日过后,陛下赐婚,圣旨到东宫时,身形消瘦的小侯爷沉默地接了旨,而后便一直关门闭户,谁也不见。
直到两日后,沈栩华随母亲进蓬莱殿拜宫请安,小侯爷开了殿门,着人将公主请了过来。
他像是多日都未曾梳洗,黑须覆面,眼下乌青,原本圆润的双颊现下也凹了进去。
云棠原本一腔怒气未散,但看到他这副形容,心肠先软了一半。“这方帕子,你替我还给华…沈姑娘。”
手上是一方叠得工工整整的丝帕,白而净,缎面光滑,可知他平日里用地有多珍惜。
云棠转身就走,羽睫微颤,眼眶发酸。
小侯爷伸手拉她,青白的唇扯出一点笑,“我如今没几分力气,拉不住你。”
云棠静立片刻,双眼泪盈满眶,眨眼间一行清泪无声而下。眼前依旧是旧时玩耍的院落,院中的蔷薇都还未谢,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若那晚她没有喝醉,次日没有睡过头,此事或许就不会发生。当日她在蓬莱殿里生死一线,是他拼死将她救了出去,怎么到了他自己,反而认命了?
小侯爷又回身拿过一只缠枝莲花的檀木盒,递了过去,“这里头是我给,给沈姑娘剥的一碟荔枝,你替我一道给她罢,就说是你送的。”云棠转身,红着一双眼,接过食盒,道,“你有什么话要我带吗?”“去罢,把眼泪擦干净了再去。”
小侯爷抬起衣袖给她抹了一把坠在下巴的眼泪,青灰色的袖口泅湿了一小片。
云棠提着食盒,一步一回头,小侯爷站在门边,黄昏落日里,他的面容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一个青灰色的影子。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往日的嬉笑怒骂都失了颜色,只剩下一个干瘪的躯壳,堪堪支撑着。
这种滋味她尝过,直到现在那种几欲死去的味道依旧停留在她的喉间,久久未散。
她在蓬莱殿的西偏殿见到了沈栩华,她身着淡青色暗花绫罗襦裙,裙裾曳地处绣着缠枝莲花纹,走动间映着晚霞光影,似是步步生莲。“华姐姐,"云棠起身将人迎了进来,两人自她的及笄礼后就未再见过,如今再见都有物是人非之感,“知道你喜欢吃荔枝,特地让人剥了一盘给你尝尝鲜。”
沈栩华心中了然,思明与崔家女公子的婚事早已传遍京城,她今日进宫就是为了此事。
看见这荔枝,她的心灰了一半,待看到云棠拿出那方丝帕,一向礼仪出挑、举止有度的京城贵女忍不住失了态、落了泪。云棠慌得忙起身,走到她身前,一边轻拍其背,一边替她挡住外头的视线。无声垂泪,双肩颤动,清泪从指缝里漏出来,滴落裙摆之上。云棠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此刻亦又开闸。片刻后,沈栩华收敛泪容,“我欣赏他的豁达热忱,每每与他一道都好似摆脱了这贵女的束缚,但他身份贵重,婚姻大事本就不是他能定的,权力纵横、姻亲联合,不过都是寻常手段。
“更何况,我与他,本就没有缘分。”
云棠知晓其中的缘故,那晚醉酒时好似听小侯爷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