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挡在脸上,透出股生动的孩子气。他心里觉得可爱,但表情又不能泄露分毫。只能将这份心思按下去,像摁下一页欲飞的纸。吴洋换完,从浴室里出来,又坐回了沙发边。没多久,有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端上一壶茶,并几个斗彩三秋杯。他们把茶杯摆好:“吴总,这是您点的都匀毛尖,请慢用。"<2“放这儿吧。”
吴洋拎起茶壶,温了温盏以后,给周覆倒了一杯:“周先生尝尝。"1周覆喝了一口便放下,稍作点评道:“都匀的土壤疏松湿润,出名茶的好地方。”
不一样。
吴洋怎么也看不够,他身边朋友虽然多,但都是酒色财气里滚过的富家子,周覆这种卓然气质的,真没见过。
哪怕面对面坐着,吴洋也觉得周覆比他高出一截,不敢过多对视。“是,我在那边有个茶厂,改天请您过去参观。"吴洋的话里不断抛出钩子。周覆不明确拒绝,但也没接:“吴总的生意还不少。”吴洋面色作难:“混口饭吃,主要是家母能干,她怕我在家闲着,一闲就容易出事,索性丢一两样事给我,赔了也不要紧。”得,家母这种书面语都用上了。
他平时跟她们讲话都是说阿拉娘的。<2
程江雪一听就头大,到底什么时候能从她房里出去?于是她坐回吴洋身边,又强硬地请了一次:“你快点走,不要再同他瞎讲了好吧?”
但她温柔惯了,再硬也是绵软的调子。
吴洋扭头说:“这怎么是瞎讲?感情要靠多交谈的,你体恤阿哥一下吧,我就再聊半个小时。"<2
“半个小时,你说的。”
程江雪抬眸,又狠削了一眼周覆。
周覆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仍不动如山地坐着。还好当时订了个套间,她回里面取衣服,去浴室洗澡。程江雪锁上门,刻意放慢了每一步的动作。但等她护理完头发,锁一开,外面还是不断传来谈话声,间杂着几句爽朗的笑。
两个不速之客还越聊越高兴了。
窗户没关拢,车水马龙的嘈杂风声涌入。
她打了个哈欠,坐回床边时,给程江阳打了个电话,把今晚的事挑挑拣拣,跟他说了。
程江阳也刚忙完到家,停好车,从车窗里伸出一支夹烟的手。<1还没看见人脸,光凭这只指骨匀称的手,就不难想象他的样貌。“没事,吴洋那边我来处理。“程江阳问起妹妹现状,“在白水镇怎么样,你吃东西从小就挑,也没住过几天宿舍,能适应吗?”程江雪趴在床上,托着下巴说:“能啊,每天都不用听爸爸啰嗦,不知道多适应。”
程江阳低笑了下:“好,你觉得高兴就好。”“什么意思,我高兴,你不高兴?“程江雪问,“是不是我不在家,程院长把火力都对准你了?”
程江阳说没有:“我早出晚归的,也碰不上爸爸。”她刚要回一句什么,就听见匆忙的脚步声远离了地毯,迈向门口。终于要走了吧。
程江雪大喜过望,端着个手机,连鞋也顾不上蹶,赤脚走到外面去看。结果只有吴洋离开,一送走他,周覆仍旧关上门。“你还不走吗?"程江雪跑急了,气息频促。周覆没搭话,反而拆了双拖鞋给她:“穿上鞋。”好耳熟的声音,程江阳夹烟的手颤了下,眯了眯眼眸。但下一秒,程江雪就跟他说:“哥,先这样,我这里有点事。”她挂断电话,扶着柜子把脚往鞋子里面送。程江雪一路追着他,走到沙发边下逐客令:“周覆,你也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
“等会儿,我有点头晕。"周覆皱着眉心就躺下了。<4程江雪穿着条翠绿的睡裙,细长的带子挂在肩上,被夜风一吹,裙摆荡漾在脚踝边,像湖中心缓缓拂动的荷叶盖。<2她站在旁边,一只手掐在自己腰上,咬牙切齿地维持礼貌:“怎么,刚喝完茶就晕了吗?”
周覆只管拿手背贴着额头,表情苦痛地抱怨:“程老师,你阿哥也不知在茶里放了什么,我现在出去非倒在走廊上不可。”程江雪还怕冤了他,拿起茶杯闻了闻,很正常。“听起来不得了。“她垂下手,作势就要去拿角几上的电话,“我给你打个120吧,要是在我这里出了事,吃不了兜着走。”周覆伸手拉她:“别动,我休息一下,很快就好。”他也没睁眼,就这么凭着对那股馥郁香气的敏感直觉,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的手腕。<1
额头上长眼睛了啊?
连程江雪都惊得愣住。
他指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直抵她砰砰乱跳的心口。程江雪第一反应就是要挣脱,但他看似松松垮垮地箍着,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放开我。“她另一只手也用上了,急得脸上发热。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坐一会儿。别闹了,般般,我真的头痛。"1窗外夜色浓重,枝行水晶灯的光影下,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一张脸苍白而软弱,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程江雪没再动了。
他话里的疲惫和哀切让她难以脱身。
“你躺好了就走哦,别想在这里过夜。"程江雪垂着眼眸道。<2她只坐了一点沙发边缘,目光定在地毯的缠枝花纹上,不敢再看着他。周覆倒睁眼了,指尖温柔地摩挲着她细微的脉络:“我都这样了,就不能对我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