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Chapter17
厚重的红木门在李公馆三楼最深处悄然合拢,将楼下觥筹交错的浮华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陈年的木质醇香,真皮沙发散发的昂贵气息,以及一丝若有似无属于傅臣寒身上的冷冽雪松调。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沉入夜色的璀璨星河,室内却只亮着几盏壁灯,光线幽暗暧昧,将空间切割成一片静谧的孤岛。傅臣寒背对着姜璨,站在巨大的红木酒柜前。他脱掉了晚宴的西装外套,只穿着剪裁精良的白色丝质衬衫,肩背线条宽阔而挺拔,在昏黄光线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傅臣寒指间夹着一支尚未点燃的深褐色雪茄,另一只修长的手捏着一只厚重的洛克杯,里面盛着浅琥珀色的液体。
他手腕微动,杯中的白兰地便晃荡出小小的、迷离的漩涡,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而孤寂的轻响。
“贺延南送你来的?"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随口确认一个既定事实。
姜璨靠在门边的阴影里,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不肯折腰的孤竹。酒红色的丝绒礼服在幽暗中泛着沉静的光泽,颈间那串鸽血红宝石此刻收敛了锋芒,如同暗夜里的星火。
她正用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力道,轻轻揉着左手腕骨上方那片被侍者无意撞出来,已然泛红的肌肤。听到他的问话,她指尖的动作顿住,抬眸看向那个冷硬的背影,红唇勾起一抹带着凉意的讽笑:
“傅总不是最讲求效率么?"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在寂静的房间里带着回响,“贺公子顺路,效率自然最高。”语气里裹着十分明显的怨气,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傅臣寒晃酒的动作停了。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将指间那支昂贵的雪茄随意地搁在水晶烟灰缸边缘。没有点燃。
接着,他放下酒杯,杯底与红木桌面接触,发出沉闷却清晰的“嗒”一声。他转过身。
幽暗的光线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寒潭,精准地锁定了她揉着手腕的动作。
他没有说话,迈开长腿,径直朝她走来。
沉稳的脚步声在厚地毯上几近无声,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一步一步,缩短着两人之间冰冷的距离。
姜璨下意识地想后退,脚后跟却抵住了冰凉的门板。她地抬起下巴,迎视着他,眼眸亮晶晶的,没有泄露半分退缩。然而,当傅臣寒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那股熟悉带着侵略性的冷冽雪松气息扑面而来时,她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他衬衫领口下微微起伏的喉结线条。他没有看她倔强的眼睛,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揉着的那片泛红的肌肤上。然后,他伸出了手。
姜璨以为他要碰她的手腕,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但他没有。
那只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的手,直接探向了她身侧一个极其隐蔽嵌入墙壁的暗格。
姜璨甚至不知道这里有个暗格。
他动作熟稔地拉开,里面竟是备用的医药箱。他取出一管没有任何标签的银色金属药膏。
拧开盖子,一股极淡的、清凉的药草气息逸散出来。傅臣寒这才抬起眼,目光沉沉地攫住她带着惊愕和防备的眼睛。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伸出手,不由分说,轻轻握住了她那只受伤的手腕。
他的指尖微凉,力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姜璨手腕一颤,想挣脱,却被他稳稳握住。
下一秒,带着清凉药膏的指腹,极其精准地、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轻柔,落在了那片刺眼的红痕上。
冰凉的触感瞬间缓解了皮下的灼痛,但更让她心尖发颤的,是那指腹缓缓涂抹药膏的力道。
缓慢,均匀,带着一种她从未在傅臣寒身上感受过的……耐心与温柔?“疼不会说?"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比平时似乎哑了几分,像被砂纸磨过。
没有责备,没有不耐。
只有一句陈述般的疑问,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瞬间漾开了圈圈复杂的涟漪。
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手腕上那冰凉的药膏和他温热的指腹形成奇异的对比,那轻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涂抹,像羽毛一样拂过她紧绷的神经,也拂过她心底那道名为不满的裂痕。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近在咫尺的衬衫袖口上一一那枚墨玉镶铂金的袖扣,在幽暗光线下流转着冷硬的光泽。
就在傅臣寒专注到近乎温柔地为她涂抹药膏时,姜璨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却像有了自己的意志。
纤细白皙的指尖,带着点泄愤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悄然抬起,精准地戳向他西装后腰处一道因坐姿而压出的、不算明显的褶皱。指尖陷入高级羊毛面料微小的凹陷里。
傅臣寒涂抹药膏的动作,极其细微地停顿了一瞬。“你让她碰你袖扣。"姜璨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没有抬头看他,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戳在他西装上的指尖,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她的东西。
这句话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