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春梦
衣裳的破口整齐,血液流出来接近于水。
乐锦指尖触及一片潮湿时还只是皱眉闭眼,缩着脖子不敢呼吸,然而孟殊台把她的指头压在他肋骨上的刀口上,她终于绷不住尖叫了出来。肉,开了口的肉。一条细缝在流血,按压下去,薄薄的皮肉是软的,在翻开。再进,不知道会不会摸到他的骨头……
她拼命往回缩手,可孟殊台力气极大,攥着她像铁焊一样,根本拗不过。膝盖再也支撑不住,乐锦双腿颤抖着扑通一声跪坐下去,如同在和孟殊台月下对拜。
不过他的衣袍垫在膝下,柔软而厚实的衣料没让乐锦跪疼一点,她的眼泪仅仅是因为恐惧。
“你放过我吧…你捅我一刀,我捅一你刀,扯平了行不行…”乐锦大张着嘴,眼睛哭成一条线,红红肿肿的往外落珍珠。像一只圆头圆脑的小红金鱼。
她哭得可怜又可爱,孟殊台心脏在无限膨胀,兴奋、喜悦、好奇、怀疑各种情绪搅做一团填充进去,快要炸开。
双手捧起她被泪水打湿的脸颊,他温言细语哄着她。“不哭,不哭,是不是被吓着了?”
眼眸中笑意逐渐加深,孟殊台认真道:“捅人肋骨是不会死的,我不会有事。”
乐锦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就是因为你没事,我才崩溃啊!!!
杀人真的好难好难,她手上现在还停留在握着刀柄的质感,那抵住他肉骨捅入时略微的阻塞……
乐锦不敢回想了。
忽然脸上软肉被孟殊台的拇指轻轻慢慢地摩挲,一瞬间,她好像身上只剩鸡皮疙瘩。
“我只想知道,你不是疏州的乐锦,对不对?”他不是在质问,而是给出了自己的猜测,渴望她的肯定或否定。”你尔……”
乐锦半睁着眼,透过泪水朦朦胧胧看见了孟殊台含笑的眼睛。很温柔,很漂亮,连每根睫毛都像精雕细琢,浓密纤长,有难言的诱惑像手一样招着乐锦。
“你和我知道的那位,太不一样了。”
想到乐锦在他身边的种种,孟殊台笑得弯眼睛,很可惜般脑袋轻摇:“你太笨了,哪里都是破绽。”
这种时刻,他还有心情笑话她?
乐锦抽抽噎噎骂他:“滚蛋。”
眼前人笑得肩膀颤抖,一声声震着胸腔,好半响过去才收声问她:“你是九安对不对?或者说,你连九安也不是?”天,这人成精了……他就这么坦然得接受一个人的躯壳里装着另一个的人的灵魂?
事已至此,乐锦没有再瞒着他的必要。
“……我来自别的世界,你看到的人都不是我真正的样子。”她此刻心绪很乱。系统说任务没有成功,也就意味着她现在回不去现实世界,得不到钱,还得继续任务。
乐锦把目的咽回肚子里,决定对孟殊台撒谎。“我,我的灵魂不会死亡,死去的只是口口。捅你是因为你杀过我,就这样。”
没有穿书,没有任务,她只是一个来去自由的灵魂。然而这破罐子破摔的谎话,却让孟殊台失了神。“原来如此……
他反复喃喃,眼底闪动着晦涩,像一尊绝美的菩萨塑像,身体再无动作,仿佛时光流逝三千载也只是弹指一瞬。
孟家的人着急忙慌找到他二人时,孟殊台也还是这样,直到乐锦怕得又哭。一个个身材魁梧的仆从狼一样愤怒盯着她,活像要把她生吞活剥。有人来扶起孟殊台将他搀到轿撵处,关切问道:“郎君可还安好?这毒妇是扣押在府还是禀报官衙?”
乐锦浑身骨头都在颤抖,咬着下唇眼泪汪洋,她想求求他们放过她,可连开口都没有勇气。
她在大庭广众下杀人了,虽然未遂,但到底行凶。她是坏人。
“送她回家。”
所有仆从都不敢置信,一下子愣在原地。
孟殊台平静地重复了第二遍:“送她回家。”那声音很柔,短短的话语让乐锦一下子回到了初见他的那天。温柔墩和,仁慈宽容,仿佛永远不会生气,永远包容偏爱。他靠在轿撵上,隔着挡风的纱幔乐锦也能清晰感受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青幽幽的,冷静而祥和,像一片不见天日的密林,摄住她,困住她。肋骨上的伤口是斜斜短短的一截。
包扎好后微痒,层层纱棉闷着,孟殊台怀疑有什么东西封在里头了,还是活的。
低头一看,那伤口处果然跳出一只红红的小金鱼,摆尾跳进一方碧绿的小池子里。
他随着跟了去,可小金鱼藏在浮萍之下,躲着不见他。但不知怎么的,孟殊台一点也不懊恼,反而纵着她,自己舍力偏头探看。那红亮的身影在水中闪闪浮沉,可爱极了。他忍不住伸指头拨弄她,滑滑的,又抓不住似的从他指尖溜走,伴着一阵水流而过。他问:“你生我的气吗?”
小红金鱼吐泡泡嘟囔着,但孟殊台听不懂,只看得见她那张小圆嘴张张合合,是个红而深黑的小洞,清水涌入又吐出。突然很想去感受她的水流,他坏心眼地伸指去堵住那小圆洞。结果小红金鱼一口撮住他的指头,居然是疼得!薄薄的包裹,若即若离的啃噬,却疼得他刻骨铭心。
但是孟殊台却不想缩回手指。
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