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睁眼,朝他看过去,问:“怎么了?”话音刚落,便见身上人猝然抽出她脑后的发簪,划破自己的掌心。瞬间,有血从那原本抚慰她皮肉的手掌中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啪嗒啪嗒落在她小腹上,像下了一场红色的春雨。
巧容那满心的欢喜瞬间就被这雨打个七零八落。她看向身上那眼底浮现出一丝清明的男人,蠕动了下嘴唇。陆烛拾起地上的衣裳将她裸露的肌肤盖上,从她身上起来,手紧紧攥住簪子保持清醒。
外头的说话声还在继续,并且越来越近。
“您要出去?"巧容躺在那里,歪过头看陆烛越来越远的背影,缓缓开口。陆烛抿唇不语。
巧容站起身,身上的衣裳顺势落在她脚下,“好,我这就去给他们开门,告诉他们您中了药,叫他们请大夫来。”
她缓缓抬脚,然而刚走两步,经过陆烛身边时,便被他一把拽住手臂。巧容转头看他。
“瞧,您也不乐意,因为一旦叫人瞧见,他们便会知道我们方才做了什么。″
她缓缓将自己的身子贴上去,在他唇边不停地亲吻,贴着他的嘴唇,如同魅惑人心的精怪,在轻声低语。
“啊,真是荒唐,马上就要成为养父女的一对男女,却在这里宽衣解带,弄嘴咂舌,外头的丫鬟仆从、族中耆老,还有您专门请来的那些京中勋贵们定象要吓坏了。”
她缓缓笑起来,“我真想亲眼瞧见那一幕,定然有趣得紧。”陆烛紧握着拳头,血一滴一滴从指尖滑落。“赵总管,这间屋子里头好像有人。”
忽得,外头有小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乱的脚步声。巧容缓缓从男人怀中退出,作势要去开门,被男人拉着去往里间。她看着两人相连的手,无声地弯起唇角。
门被从里头门着,根本推不开,赵忠在外头微微蹙眉,今儿有大喜事儿,哪个不长眼的奴才丫头在里头睡懒觉?
“开门,瞧见三爷和姑娘没有?”
里头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赵忠回头去问方才的小厮,“你当真听见里头有动静?”小厮道:“奴才听得真真切切,不敢胡说八道。”赵忠沉吟片刻之后道:"将门撞开。”
别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奴才丫头,在里头做那等事,这样的事,外头并不稀奇,但陆家家规森严,断容不得他们这般胡来。于是几人合力去撞门,偏那门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撞了许久,依旧纹丝不动。
赵忠于是来至一旁的窗台下,缓缓将窗户推开一条缝。这一推不要紧,瞧见里头光景,险些将他肝胆给唬将出来,猛地将窗户阖上,变了脸色。
“赵爷,怎么了?“身后小厮不明所以,下意识地也要去看,被赵忠拧着耳朵扯下台阶。
“有什么好看的,里头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只猫,倒叫你探头探脑的,还不快接着寻人去。”
一番话说得小厮忙揉着耳朵,领着人到别处去了。赵忠见人都走了,这才敢大着胆子回头看了那屋子一眼。里头那地上的,是木姑娘的衣裳对吧?
宾雁衔芦纹样的大红缂丝比甲,是他亲自过了目,差人送过去的,方才去寻她说三爷不见时,她身上穿的,就是这件衣裳。在它底下还有一根男人的革带,只露出半截,看不分明,却越想越觉得熟悉,怎么那么像.……
赵忠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当场倒吸一口凉气。而与此同时,屋内屏风后,巧容的手正一点点在男人身上作乱。因为对方一直推开她,她干脆整个人骑到他身上去,搂着他的脖颈道:“他们走了。”
他不吭声,她便将手从他的衣领里钻进去,惹得陆烛一把将她压在冰冷的墙面上,双目通红。
那是被欲|望折磨出来的颜色。
巧容明显注意到,他如今的意识已然越来越模糊,身体就快到达某个临界点。
于是她低头,去舔舐他掌心的伤囗。
为什么要忍呢,爱她有什么不好,她不明白他已然这样痛苦,却还在坚持什么。
“您抱一抱我吧。"她的脸在他胸前轻蹭,猫一样,“我的命都在您手上了。她紧紧贴着他,见他没动静,于是仰头,轻轻咬在他的喉结上。身上两处地方都被她牢牢掌控着,掌心处的血渐渐干涸,那让他保持清醒的疼痛正在被眼前小姑娘身上的香气缓缓吞噬。一点,一点,终于彻底没了踪影。
陆烛手中的簪子猝然掉落。
而伴随着这一声响,他眼底那强撑已久的唯一一丝光亮,也在此刻彻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