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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香(2 / 4)

也无法保持平静。动作一有迟疑,便被太后看出来了。

她眼风扫过,淡淡道:“不愿?”

“看来在你心里,丝毫没有哀家这个祖母。“太后讥讽,“也对,乡里粗野惯的丫头,哪里懂得礼数孝道。”

“既如此,便到外头去跪着吧。”

太后并未吩咐要她跪多久,便这么从天亮至夜幕降临。天光暗了下去,紧接着盏盏宫灯亮起,万春殿内灯火通明,而叶莺跪在殿外长廊上,面对幽幽灯火,垂眼看着地砖上拉长的身影。夜雾升了起来,露水渐渐沁湿外裳。晚间水米未进,此刻被这冷风一吹,虚汗顿生,越发使衣裳黏在身上,冰冷冷湿漉漉。胃中的绞痛牵扯着喉咙,每一次心跳都想干呕,大脑也逐渐变得僵沉无力。身形摇摇欲坠。

奉命监督她的宫人看见她这模样,十分惶恐,低头交头商量了些什么,一人匆匆离去。

混沌中,似有一股饭食的香味,她睁开眼皮,仇姑姑站在灯火与凉廊交界的阴翳中,手里提着朱漆食盒。

“殿下可诚心知道错了?”

仇姑姑垂眸打量她,眼中毫不掩饰鄙夷。

叶莺耳畔又响起云扶隐隐担忧的叮嘱。

只认错,莫辩驳。

她想,大抵只要她诚惶诚恐地伏地认错,太后便能出了这口恶气,施舍她一顿饭食。<1门

叶莺看着食盒上金漆描绘的梅花雕饰,虚虚笑了。人活着,总要有一些…所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缓缓挺直身体,与仇姑姑对视。无人看见她掩在袖中的双手紧攥,指甲掐进掌心,以痛感支撑着自己不露怯。

那双仿佛会说话眸子里只剩平静。

仇姑姑有一瞬的愣怔。

与她对视片刻,摇摇头,又恢复了漠然。

“太后娘娘仁善,不曾想,殿下竞如此不识抬举。”“殿下既愿意跪,那便继续跪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回我。”训示宫人继续盯着她后,仇姑姑拂袖离开。叶莺也身形一松,失了力气,顺着廊柱缓缓滑下。“嘉阳殿下……“宫人不忍,亦是不解。

叶莺冲她们安抚一笑:“什么时辰了?”

“眼下是、是戌时一刻。”

距自己离开含凉殿已有两个时辰了。

寒意仿佛穿透皮肉,在骨缝中无孔不入,她靠着廊柱,闭了闭眼,本意是蓄力再度支撑起身体,却被那昏昏沉沉的混沌吸卷着往下坠,眼皮仿佛千斤重。又冷又饿.……

最后的意识中,叶莺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赶来。“殿下!殿下!"有人急切地呼唤。

是阮姑姑。

随即一双坚硬手臂托住了她下坠的后背,衣袖上的龙涎香气驱散了太后宫里的味道,竞让她奇异般地感到了安心。

心头那股较着劲儿的气一泄,眼前彻底黑了过去。“快去,宣御医!”

才认回的嘉阳公主在太后宫中遭受罚跪,圣上惊怒,不顾宫人阻拦称“大后已睡下",径直闯入内殿对峙。

秋夜秋风秋雨,雨点猛烈叩砸着窗棂。

宫禁上空滚过轰隆雷声,伴随灼目闪电,仿佛天公震怒,降下神罚。诵经的尼姑、宫人皆被屏退避去了侧殿,内殿只剩下母子二人。香雾索绕,皇帝语带讽刺:“太后病了许久,耳目倒是通明,还有精力操心旁的事。”

“皇帝当真以为自己做下的丑事能人鬼不觉?”太后撑着隐囊坐起身来,头上华丽的珠钿在灯下泛着冰冷光泽,她眼神淡漠,口气森森,“到底骨子里流着低贱的血,不懂得识人抬举。亲母如此,儿如斯,生下的女儿亦是不识好歹。”

骤听她提起自己的生母,皇帝想起那个出身水乡的善良女子,除了美貌,其余是那样平凡,就连性子也温和得仿佛没有自己的脾气。她因容色被选入宫,也曾受宠过,然后宫中佳丽如云,像她这样毫无特点的嫔妃,不消半年便彻底被先帝厌倦。

幸运是她有孕诞下了皇子,封了婕妤,先帝因此时不时会来看她一眼,使她不至于孤老深宫

不幸也是因她诞下了皇子,家族却毫无根基地位。辛苦怀胎生下的孩子,抚养数年,却被高位妃子夺去。又因这出身高贵的妃子忌惮,连性命也陨了。那也是一个深秋雨夜,年幼的他躲在帐幔后,亲眼目睹了这场阴谋。他想去生母那里通风报信。却不慎转身时碰倒了灯台。火舌舔过帐幔,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火光中,当时还是淑妃的太后蹲下身,语气轻柔,吐气如兰:“这副眼神看着本宫做甚?一个出身低贱的庶妃有什么好?待你长大了,自有谢本宫的那天。”

一想到这儿,皇帝身体仿佛剜心般疼痛。

强行无视这些恶毒的话语,反唇嘲讽:“看来,母后仍旧不知自己因何而病。”

“母后"二字,被他咬得尤其重。

伴随着窗外划过一道紫闪,雷声轰然,有种森然白骨的悚。皇帝的面上露出了笑意,带着忍辱负重多年后的畅快。话音甫落,太后脸色骤然苍白,那层灰败的死气因此而更加明显。一动怒,心头就钝钝地痛,喉咙中也有腥甜漫开。身上的病拖了许久不见好转,她早就有怀疑,却不想皇帝竞这般肆意狂为!就不怕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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