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声响,摩托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碾过地上层叠落叶,载着她们开启崭新的旅程。
季山月目送她们逐渐远去,直到她们的身影随着山道拐弯,消失在下一个山弯之后,她仍然没有收回视线。
江风呼啸,将细密雨雾披头盖脸的糊了人一身。雨衣穿了跟没穿似的,润湿的头发往下滴着水珠,牛仔裤的裤脚冷冰冰黏到腿上。
她站在风雨当中,想着或许该把结局告诉她们。告诉她们不会有什么结果,注定找不到想找的亲人爱人,告诉她们十六年后大家都会死,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未来和希望。可又想着,万一呢……
上一辈子,安安没来得及出生,廖青青也早就死在八个月前。她们的命运神奇的被改变,万一赌一把,真的能得偿所望。就算十六年后的结局注定是死,也算不亏。
大江汹涌,惊涛拍岸。
立过秋,雨中开始带上寒意。
水稻收了,玉米收了,地里不再有什么需要收拾。再过些日子,荷花谢了,藕就熟了,山上的柿子和橘子也红了,到那时,还可以到山上捡菌子。
她突然想喝菌子汤。
深秋的山菌,很鲜,贺祈应该没吃过。
想到这里,她深深看了李思雨她们离开的方向一眼,转头回了桃子沟。早上下雨涨水,提前安在田坎缺口处的网兜已经网住了不少鱼虾。她把其中几只巴掌大的鲫鱼捉起来,用稻草穿腮,串成一溜提着,剩下的小鱼小虾倒在田坎边上,引来野鸡野鸭的哄抢。
中午的豆腐还剩下不少,晚上可以做鲫鱼豆腐汤。家里的油见底了,药也用了一些,看来确实该去县城一趟,补充点物资。凶巴巴的“三条杠"不去争抢地上的小鱼小虾,一路尾随,不停用喙啄拱她提着的鲫鱼,试图把其中最大的那条偷去。下过雨的泥土湿润的田坎上,季山月走在前面,“三条杠"走在中间,后面跟着一串黄脚小鸭子,一路上嘎嘎喳喳不断。她从鲫鱼里摘了条最小的丢给“三条杠”,后者一口衔住吞了,犹不满足,黑豆子眼滴溜溜的转,看样子似乎还想跟。她假装从鲫鱼串里又摘了条,作势往水田里一丢。“去。”
它信以为真,急急忙忙下了水田,身后的一长串崽子也一个个地跳下水,嘎嘎地跟了过去。1
“哈哈哈哈。”
季山月乐不可支,转身刚要走,却在目光触及地头草丛的瞬间,猛地滞住。纤长碧绿的叶片上,有血。
不止一滴,是喷射状的一片。
草丛的深处被压塌一小片,看那个范围,不像是人,应该是某种小型动物。她环顾四周,确定四周没有异状后俯身靠近,手中的长柄铁锤缓缓探出去。半人高的草丛被拨开,露出草丛根部东一簇西一簇沾血的羽毛,还有深处半只没被啃完的野鸭尸体。
血迹未干,看来才刚咬死不久。
肇事者没有掩盖自己的行踪。沾了鸭血的足迹顺着草丛后的山坡一路往上而去,最终落到松林间的青石板上,在上面留下两排浅浅的血梅花。看着这脚印,季山月一下想起了凌晨时那只在屋顶掠过的不速之客。凶性这么大,野猫?还是狸子?
她记得贺祈以前提到过,有东西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掀屋顶瓦片,想要进屋,应该就是它。
看这脚印,去的方向是瓦屋。
心里一紧,她加快了脚步。
刚一踏进院坝,她就发现廊下的背蔸倒在地上,里面的红薯滚落一地。挂在檐下铁钩上的洗脸帕也被扯下来,撕成了几片。大门的门槛被刨过,满地木屑,打眼一看竞然刨出了拳头大的一个木坑,再刨几下就要穿了。厨房那边的侧窗传来异响,有什么东西在动。季山月放下长柄木锤,提起墙角短小方便的捣衣槌,放轻了脚步,不声不响地走过去。
视线转过拐角,一只浑身发抖,毛发杂乱的狸子正蹲在墙角埋头奋力撕扯着什么,从它掌下露出的半根细长的尾巴来看,吃的应该是老鼠。正常狸子吃过半只野鸭怎么说也该饱足了,绝不会不知饥饱一样一直进食。可能是嗅到了生人的气息,正在啃咬的狸子一下子停了所有动作,滞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时气氛颇有几分诡异。
季山月屏气凝神,静观其变。
半响,狸子缓缓扭过头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它满口牵丝流淌的黑红唾液,再往上是斑秃疙瘩的皮毛,左眼仍然是漂亮的玳瑁色,右眼却变成死寂的灰白,那是丧尸的瞳眸。一一一只半丧尸化的狸子。
她心里一突。
不好对付,不能让它近身!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啸叫,那狸子猛地朝她扑过来,动作迅疾无比,像一道黄色的闪电。
季山月早有准备,反手一洗衣槌直击闪电的头,“啪"地一声将它捶回地面。栗黄色的身影倒在地上挣扎了半响。
这么重的一击,说不准把它头骨都给打碎了,但它还“活"着。半丧尸化只会出现在动物身上。
或者是由于被丧尸咬伤,或者是因为啄食了丧尸的血肉,动物由此被丧尸病毒感染,它们不会马上死去,而会经历漫长的感染而死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动物的智慧会保留,与此同时攻击力大增,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