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的纸片像白蝴蝶一样振翅,随风而去……
“有了这个,以后我不在家,你可以自己在屋里转转。”下午六点的院坝里,季山月坐在矮凳上,将轮椅每一处认真打上肥皂,用猪鬃刷刷得它"欻欻″响。
她的身后,是绵延的,火红锦缎一样的晚霞。整个天都像是被烧着了,华美瑰丽,惊心动魄。
橘红的光洒到屋檐下贺祈的脸上,他倚着门框,神色非常恬静,像是一副笔触细腻的西式油画。
“我可以在坝子转吗?"他说道。
“不行。"季山月果断回绝。
“瓦屋后面就是野山林,有野猪,还有狼。你跑不了,眼睛也不方便,一个人不能到外面来。不过,如果我在家,就可以。”怕他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又补了句:“这儿和城里不一样,有时候挺危险的。”
嘴上说着,手里没停,轮椅一会儿就被她刷得干干净净。今天出门最大的收获就是捞到它,季山月非常满意,用瓢舀了泉水往轮椅上泼。乳白的肥皂水被冲下来,沿着坝子边缘的小土沟流往坡下。远方晚霞如火,院坝的空气里弥漫着温暖的肥皂香气。“不错,就这样。”
她丢了瓢,拎起轮椅抖了两下,抖掉上面淅浙沥沥的水,将它提起来放到屋檐下。
“明天暴晒消毒,明晚就可以用。”
“你的腿恢复得很快,我看尾巴马上就要褪了,应该也用不上太久。”季山月转身拿了帕子打湿,把脸上颈上的汗胡乱擦一擦,又端起矮桌上的大茶盅猛灌了口凉茶。<1
下午打完丧尸,她还顺带收了半亩地的玉米,手脚忙个不停,到现在才歇上一会儿。
放以前,她才没这么勤快。玉米在地里发芽也没事,磨碎了也一样吃。多收一点少收一点她也不在乎,反正够她一个人吃。现在多了个病号就不一样了。虽然贺祈吃得少,但怎么说也是多了一口人。如果他眼睛和腿没恢复好,要留在桃子沟过冬,粮食方面她还真得好好计戈一下,提前储备。
“谢谢。"贺祈小声冒出一句。
季山月扭头看他,正好看到他的尾巴雀跃地翘了一下,半透明的尾鳍缓缓舒展开来,左右两个小尖泛着健康的血色。<4她猜测这是他心情很好,或者有点不好意思的意思。贺祈情绪内敛,话也不多,她要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多时候只能通过观察和猜测。不得不说,这是种有趣的体验。其实她对他很多部位都很好奇,比如他的尾巴尖儿,他半透明的软软鱼鳍,还有他尾巴上那三块可怜又搞笑的没有鳞片覆盖的斑秃。但他似乎很介意自己的尾巴,别说让别人碰,就算只是她的视线落到那里,他也会马上身体僵硬,十分不自在,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太阳快下山了,咱们去水库,走吧。”
季山月放下茶盅,走到贺祈面前,向他伸出手。这个举动也可以试探一下他的眼睛恢复到了什么程度。她正好背光,贺祈得以模模糊糊看到她的影子。他缓缓探出手,摸索了三次,才成功地抓住她的手。
“好烫。"他疑惑道。
宽大,粗糙,像火炉一样滚烫。<2〕
季山月微微一笑,“天热。”
热个屁,其实是低烧。
她一个月前就进了蜜期,时不时就低烧一次,一天到晚火嘌嘌的。1好在她能吃能睡,身体强壮,这对她没什么影响,不像贺祈一样病得下不来床。
蜜期是进化的馈赠。
根据白石基地的研究,觉醒异能会导致异能者身体产生异变,繁衍能力急速下降。异能等级越高,越不能拥有后代。因此,异能觉醒期是异能者最后一个生殖时期,身体会尽最大可能激发生物繁衍本能,这也是异能觉醒期得名为“蜜期″的原因。<1
蜜期的低烧没有困扰季山月,但是越来越色这点真的让她有些无力。心火难灭啊。
季山月闲闲垂眸。
贺祈的低烧已经退了,手很凉,手指匀称细长,骨节分明,色如冷玉。她的手与他的手搭在一起,一暖一冷,色差异常明显,像是火与冰。第二次带着贺祈去桃子沟最深处的水库,流程驾轻就熟。趁着贺祈上厕所的空当,季山月走到附近田坎,找到上次那颗李子树,赫了几颗半熟的果,用芋头叶包了带回去。
傍晚七点过,血红的夕阳缓慢下沉,光线变换,晚霞也随之有了更多层次与颜色。金黄与橘红仍是主调,又添银红、淡金。远方天际慢慢变成瑰丽的蓝紫,浮在那儿的云朵成了梦幻的粉紫,晕染出大片连绵的蔷薇色。水库的湖水映着这美丽的晚霞,山风吹过,湖面泛起一层层描着粉边的金波。
在荡漾的金波里,有位大尾巴少年正在快乐地翻腾。季山月翘起二郎腿坐在湖边,嘴里嚼李子,眼睛望着远处美丽的晚霞发呆。她的手边摆着一朵荷花和几只莲蓬,这都是贺祈的进奉。他眼睛不好使,看不清楚,摸索着去荷叶丛里摘的,摘完还打算去捉鱼。她告诉他明天不打算吃鱼,他就把湖里的鱼捉了放放了捉,苦练捉鱼技能,搅得湖水荡漾,生起一圈圈的波澜。<2耳畔回荡着青蛙的呱呱声,季山月拿过来一只莲蓬,缓缓掰开,清新荷香顿时萦绕在鼻尖。
圆滚滚的绿莲子镶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