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巨贾,姓钱,人称"钱半城’。此人家财万贯,生意网络遍布南北,与众多达官显贵往来密切。但蹊跷的是,约莫九年前,此人竟突然变卖家产,举家迁离京城,自此香无音信。”叶婵娟指尖轻叩桌面:“这钱半城,与聂府有何干系?”顾青崖道:“不敢隐瞒姑娘,我们青云观一位年高德劭的师叔,对京城旧闻轶事所知颇详。他依稀记得,当年聂尚书……嗯,那时尚是聂侍郎,府中曾有一位极受倚重的柳姓幕僚,与此钱半城过从甚密,常有往来。而更巧的是,那位柳幕僚,在钱半城离京后不久,便以染病需返乡静养′为由,辞馆而去,自此也再无消息。”
“柳姓幕僚……“叶婵娟微微挑眉。“朝中姓柳的官员不少,柳家不当官的,在京都更是多得令人咂舌。顾公子要是不信,不妨找找佘家的人好好问问。”“佘柳一家?”
“是的,佘柳一家。“这回不是叶婵娟回答的,而是皇甫明月。在这一刻,皇甫明月仿佛智慧女神附身,款款而谈。
“顾公子的意思是,婉娘偶然窥破的秘密,可能不仅牵涉钱半城的商业勾当,更深层处,或与聂府当年的这位柳幕僚有关?甚至……背后牵扯更广?皇甫明月这一回,当真算聪明,居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顾青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皇甫姑娘说得极是。这婉娘出身寒微,仅是凝香斋一名普通女子,她所能接触并构成致命威胁的隐秘,大概率局限在她所的环境及其情郎的阶层。其情郎已查明曾是钱半城商号中的一名账房。钱半城与贵府幕僚关系匪浅…”
“这环环相扣,其中意味,耐人寻思。婉娘极可能是因偶然发现了某些关键的账目疏漏、或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往来,才招致杀身之祸,甚至被用如此阴毒邪术处置,意在灭口的同时,或许也存了利用其怨气掩盖或达成其他目的的心思。”
“不,如果婉娘是苏婉清的话,那么她的家世绝对不普通。"叶婵娟打断顾清崖的分析。
“我和表姐从青丘回来,途中住客栈,遇美人蛇。回来之后,京都郊外多有动荡,说是出现美人首害人。之后,美人首在尚书府出现。府中的老管家被划惑,却也说清了苏婉清的来历。”
“苏婉清商户之女,家有父兄..……叶婵娟将那晚的事儿说了出来。“确切的说,苏婉清已经不全是苏婉清,而是怨念结合体。当然,那晚的'美人首',我更倾向于是苏婉清的兄长。”
顿了顿,叶婵娟直接做出总结。
“我觉得,用那种邪门的'离魂聚怨术',绝不仅仅是怕人发现尸体那么简单!倒像是要利用婉娘的怨气做些什么更可怕的事情,或者镇压什么!”“不过嘛,现在可以将婉娘和苏晚晴区分开来。"叶婵娟说出自己的猜测。"婉娘是苏婉清,而苏婉清则是苏婉清的兄长。”顾清崖顿时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中。
“顾公子今日特意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告知我这些调查进展吧?”叶婵娟目光清亮,直视顾青崖。她可不信这位心思缜密的修士会仅仅来与她分享情报。
顾青崖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叶姑娘慧眼。确实另有要事相告。其一,根据师叔的模糊记忆以及在下这几日的暗中查访,那位柳幕僚,传闻祖籍江南,辞馆后应是返回了原籍。若能寻得其踪迹,或可揭开钱半城失踪之谜与婉娘案的部分真相。”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格外凝重:“其二,亦是更为紧要的一点。在下连日夜观天象,辅以秘法感应,察觉那′离魂聚怨术′被破之后,其原本镇压束缚的某种气机或关联,似乎随之松动。而这股松动迹象所隐隐指向的方位,仍是贵府所在。”
“仍指向聂府?“叶婵娟心中凛然。“可这真是巧合啊。“还是接二连三的“巧合”,这浓重的阴谋气息,让叶婵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顾青崖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叶姑娘,你命格特殊,身处局中,恐难独善其身。在下窃以为,接下来聂府周遭,恐难再维持往日平静。还望姑娘早做筹谋,万事务必小心为上。”叶婵娟沉思起来,片刻后,平静的道了谢。而见叶婵娟勉强放在心上的样子,顾清崖起身告辞。叶婵娟便收敛神色,送顾清崖出了尚书府。
回来时,皇甫明月依旧沉浸在复杂情绪中。叶婵娟瞄了一眼天色,发现苍穹居然被乌云遮掩住,不免勾唇露出一抹冷冽如冰刃的微笑。
“不太平静?正好,近日我也觉得闲闷。不管幕后是谁在兴风作浪,最好别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叶婵娟决定不再被动等待,选择主动出击。既然顾青崖提到了那位柳姓幕僚,到可以直接问聂尚书知不知道这个人。此外还有,她那两位看似“安分"的兄长,他们的"傻气"到底是被谁忽悠的。以前懒得过去,但是现在嘛!
蠢货就该有自觉,一天上串下跳的,不被利用那才奇了怪!叶婵娟倾向于他们被人糊弄了,可也不想承认,这恰好就是他们蠢得清丽脱俗的缘由。
一一妈哒,有这样的兄长在,还两位,真的很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