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Chapter 067
夜色如墨，凝香斋后的空地上，最后一丝怨戾之气随着超度经文的余音消散殆尽，只留下清冷的月光映照着新翻的泥土。苏婉清那具分离多年的骸骨与被符咒牢牢镇封的黑陶罐,被大理寺的差役们小心翼翼收入棺椁，准备运回衙门由仵作进行更详尽的检验。而从墙内夹层中取出的、藏有婉娘心迹信笺的木匣，则由周正卿亲手捧持，其分量远重于木匣本身。
一一这将是撬开一桩陈年悬案，或许更是揭开一个巨大阴谋的关键钥匙。顾青崖收起桃木剑，额角尚有未干的细汗，他对周正卿拱手道：“周大人客气，降妖除魔,化解怨戾，本是我辈分内之事。此间怨灵虽暂得安息，但根源未明,隐患犹在。若有差遣,在下定当尽力。”他言语恳切，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叶婵娟，那眼神中带着探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仿佛在审视一件与眼前事无关、却又至关重要的器物。叶婵娟懒得去理会那些弯弯绕绕，人挺不爽利的。“既然此间事了，我先回去了。”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掩去眼底的锐利，对身旁兀自心惊胆战的皇甫明月招招手，“表姐，走了。”
皇甫明月如蒙大赦，连忙上前挽住叶婵娟的胳膊，恨不得立刻离开这片刚经历过超度法事的森然之地。
回聂尚书府的路上，夜风微凉，吹散了部分不适感。皇甫明月心有余悸，却又按捺不住兴奋，压低声音道：“表妹，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就那么一抬手，这么一砸，就把怨灵砸得嗷嗷叫唤！还有啊，表妹你怎么就知道那墙后面藏着东西？”
“直觉吧。"叶婵娟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眉心，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那怨灵最后的反应很强烈，所有的怨念和不甘都指向那面墙，执念如此之深，后面定然有它牵挂之物。”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或许，这就是那位顾公子口中'命格特殊'唯一的好处？容易招惹这些魑魅魍魉，也更容易感应到它们的执念所在？”皇甫明月缩了缩脖子，挽着叶婵娟的手臂更紧了些：“听起来，这好处也不是什么好事，怪吓人的。不过表妹，有你在身边，我心里倒是踏实多了！”叶婵娟：…你是不是又忘了你的种族，你堂堂狐狸精怕魑魅魍魉，说出来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皇甫明月不服气的嘟嘴。
“可我是真的害怕啊。"皇甫明月对着手指，柔柔弱弱的说。“这两天我真的心惊胆战，就怕表妹出了什么意外，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却不想此话，确切的说，是最后的话语出现，让叶婵娟好一阵心惊胆战。妈哒，本来是真觉得风平浪静，现在被你这样一说，得，绝对不会就这么结束。
事实上也是。
接下来的两日，京城表面上一派太平景象。尚书府，聂如柏和聂如松俩兄弟果然“安分守己”，许是聂尚书那日的最后通牒起了作用，又或是身上的皮肉伤还需将养，总之未曾再在叶婵娟面前露面挑衅。
这样的情况下，叶婵娟也不会犯贱，出手撩拨，还在聂如柏、聂如松兄弟俩安分守己养伤的时候，特别乖巧的翻找出著名画家画的仕女山水画临摹。如此惬意的过了一段时间，叶婵娟那就一个美美的。而皇甫明月，真的每天雷打不动的跑来尚书府。今儿和叶婵娟嘀咕，从她父亲皇甫将军那儿听来的八卦讲给叶婵娟听。
说着说着，不止怎么的，又说起大理寺最近的大动作。好像张少卿再差一些陈年旧案，因为这个，连累牵扯了好一批早已致仕或调任的外放官员。“就连柳侍郎家，最近都低调了不少。”
“啊，和那"婉娘′有关？"叶婵娟心中了然，这必然与"婉娘”一案脱不了干系。皇甫明月重重点头，表示就是这样。
“那婉娘当真是苏婉清？”
“不清楚，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叶婵娟很肯定的说，“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放松了？"皇甫手托腮帮，很是悠哉的说。“听说崂山多道士，要不我们去崂山寻道。”
叶婵娟：…”
就在叶婵娟要不要给皇甫明月几巴掌，打醒她的猖狂后，却听小云轻步进来禀报。
“小姐，那位顾公子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叶婵娟：…”
叶婵娟看向皇甫明月，皇甫明月眨着眼睛，还是那副傻白甜的模样儿。叶婵娟收回视线，起身略整了整衣裙。
“请他们到花厅相见。”
步入花厅，只见顾青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只是眉宇间比往日多了几分凝重。
“顾公子，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叶婵娟径直落座，开门见山。
皇甫明月跟着落座，雾蒙蒙的眼睛肆意的打量，却没有说话。顾青崖神色肃然：“叶姑娘，关于婉娘一案，大理寺根据匣中信件提供的蛛丝马迹，已初步圈定了几名可疑之人。而其中一位，其背景或许，与贵府有些许关联。”
“与聂府有关？"叶婵娟秀眉微蹙，这消息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正是。“顾青崖声音压得更低，“婉娘信中提及的那位′颇有势力的商人'，经多方查证，极有可能是指十年前在京城名噪一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