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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燕洄茫然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
他只是一个即将冻毙的、最低等的的小太监,有什么值得这样一位一看就身份尊贵的小姑娘“找到”的但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刻一一冰天雪地里,那抹灼眼的红色,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以及那句莫名其妙却仿佛带着某种宿命意味的话。
那一张脸,那一个瞬间,如同用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了他濒死的心上,再也无法抹去。裴燕洄被刺杀的消息传到席初初耳中时,她正批阅着奏章,笔尖一顿,朱砂在宣纸上咽开一小团刺目的红。
“你说……一场特地针对他的刺杀,没杀死他,却让他变成了傻子?”她抬起眼,眸中尽是冰冷的讥诮与毫不掩饰的怀疑。
“他这玩的是哪一出?苦肉计?还是以退为进的新把戏?”她根本不信。
那条老谋深算、演技精湛的毒蛇,怎么可能轻易就失了忆?
定是又有什么阴谋。
但她沉吟片刻,还是放下了朱笔。
无论真假,她都需要亲自去确认一番。
她摆驾去了都督府,并带上了太医院院判。
室内药味弥漫。
裴燕洄半靠在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不再是往日那种深不见底的幽沉或算计,而是……一种近乎空茫的困惑与陌生。
他微微蹙着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却又一无所获。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掠过进来的太医、宫人,最后落在了被簇拥着的、一身明黄龙袍的女帝身上女帝一来,东厂一干人等立即退避至一旁,跪行参礼。
而裴燕洄却没动,他的眼神有瞬间的停滞,直直地看着她,那目光里没有了往日的深沉、伪装隐忍、冷漠与抗拒,只有纯粹的、毫不掩饰的……茫然。
以及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依赖?
仿佛溺水之人看到唯一熟悉的浮木。
席初初也觉得这眼神……太陌生了,完全不像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裴燕河。
她不动声色,示意太医上前诊治。
太医垂眼上前,仔细为裴燕洄请脉、查看伤势、尤其是后脑的撞击处和那毒针留下的细微伤口。席初初就站在一旁,目光冷冷地审视着榻上的人。
她看着他因为太医的触碰而下意识微微蹙眉,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警惕或抗拒,看着他眼神空泛地望向帐顶,仿佛对周遭一切都不甚关心。
看着他偶尔会将目光移回到她身上,那里面纯粹的好奇、打量与失神,让她指尖发凉。
就在太医凝神诊脉的间隙,席初初的目光扫过裴燕洄的头顶。
下一秒,她瞠大了眼睛,整个人猛地僵在原地。
那里,原本清晰显示着的负忠诚度,此刻……竟变成了0,不对,它竞在缓速地上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