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维持基本的孝道和体面,动手清除绝非易事。
甚至是曾经的顾沉璧,背后也有江南士林的影子。
可他裴燕洄有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
他的一切,他如今看似显赫的地位、让人闻风丧胆的权势、这间曾经堆满珍宝的都督府……哪一样不是建立在女帝那虚无缥缈、说收就收的“宠爱”之上?
东厂?
呵,东厂确实是他一手建立,爪牙遍布京城,能止小儿夜啼。
可这庞然大物,它的根须不是扎在土地里,而是缠绕在女帝的权柄之上。
女帝轻轻一挥手,就能将它连根拔起,就像昨日轻易将他投入暴室,今日又轻易将他放出来一样。没有女帝的宠信,东厂什么都不是。
他裴燕洄,更是连一条丧家之犬都不如。
别人可以凭借家世、血缘、势力与女帝谈条件、甚至对抗。
但他不行。
至少眼下不行。
他的唯一筹码,只有女帝的“心”。
他必须,也只能,重新将那颗偏移的心笼络回来。
不惜一切代价。
这不是为了继续当一个呼来喝去的奴才,哪怕是最得宠的奴才!
他要的,是真正握在手里的权力,是即便女帝翻脸,也无法轻易剥夺的根基!
是能让那些世家皇族,乃至陛下本人,都必须正视、必须忌惮的东西!
这次“失宠”又“复宠”的经历,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彻底剖开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和恐惧。他不想再体验这种生死荣辱皆系于他人一念之间的感觉了。
他要权力。
真实的、牢固的、属于他裴燕洄自己的权力!
而这一切的起点,依然是一一女帝的宠爱。
裴燕洄眼神变得幽深而锐利,像黑暗中准备捕猎的毒蛇。
“都哭什么!”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种虎狼之心的冷硬:“东西没了,再挣回来便是!脸面丢了,咱家自己会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