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1日。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铜锣湾的街道已开始苏醒。
报摊老板老赵打着哈欠,熟练地将一摞摞带着油墨清香的报纸摆上摊位。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最显眼的位置,《朝阳日报》和《东方日报》并排而立。
这是他昨天应付完那群“热心市民”后的折中方案,谁也不想得罪,但谁的钱都想赚。
他摸了摸怀里那张《朝阳日报》发行部私下塞给他的“特别推广费”单据,心里盘算着今天得多卖几份“朝阳日报”。
今天,《朝阳日报》在头版广告位上,打出‘日销15万份,遥遥领先’的宣传口号,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相对平静的香江报业市场掀起了滔天巨浪,震得所有同行耳膜嗡嗡作响。
东方报社,社长办公室。
“砰!”
一份崭新的《朝阳日报》被狠狠掼在地上,报纸散开,那刺眼的头版标题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
“假的!TMD绝对是假的!一家才出两期的破报纸,也敢吹十五万?当全行业都是瞎子?”
马惜珍额头青筋暴跳,一脚踹在办公桌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在办公室里烦躁地踱步。
马惜如的脸色同样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地上那份报纸,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烧穿。
他强压着怒火,说道:“假不假先放一边。关键是,我们昨天实打实少了五万份!一下子跌回十万份!这叫什么?这叫腰斩!”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茶杯盖震得跳起,怒不可遏的道:“一年!整整一年的心血,TVB黄金档砸进去的钱,一夜之间全他妈泡汤了!”
这打击,太沉重了。
仿佛一夜之间,他们引以为傲的江山就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马惜珍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依然带着不甘的嘶哑:“大哥,会不会是暂时的?他们广告砸得凶,市民图个新鲜?我敢打赌,他们真实销量顶破天十万!虚报五万,胆子也太肥了!”
兄弟俩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以往那些对付竞争对手的惯用伎俩,在这摧枯拉朽般的“十五万”面前,似乎都失了效。
马惜如深吸一口气:“光猜没用!立刻召集所有部门经理开会!现在!马上!给我拿出新的对策来!”
………
星岛报业大厦。
胡仙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同样捏着那份《朝阳日报》。她的眉头紧紧锁着,目光在那“十五万份”上停留了许久。
“我们的数据出来了吗?”她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凝重。
站在她对面的市场营销部经理郑经翰,这位以精明强干著称的年轻人,此刻脸上也带着少有的严肃:
“胡小姐,统计出来了,我们昨天的销量,比前天减少了大约一万份,现在日销刚过十万出头。”
“一万份……”胡仙低声重复了一遍,心头一阵肉痛。
去年股市狂飙时,《星岛日报》曾风光无限地冲到十二三万份,股灾来袭,跌到十一二万已是切肤之痛。
没想到股灾的创伤还未抚平,平地又杀出个《朝阳日报》,这一刀捅得更深、更狠!
其冲击力,在她看来,几乎不亚于一场新的“报业股灾”。
“阿翰,你怎么看这个‘十五万份’?”胡仙抬眼看向郑经翰。
郑经翰扶了扶金丝眼镜,冷静分析道:“我认为这个数字肯定有水分,至少包含了他们铺出去的、尚未完全消化的部分。但真实销量突破十万,应该是大概率事件。”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朝阳日报》,继续说道:“抛开销量不谈,单看内容,他们确实厉害。
从昨天到今天,我仔细看了,排版、标题、内容选取,特别是本地新闻的时效性和覆盖面,都做得滴水不漏。
虽然看得出有模仿《东方日报》‘大众化’路线的影子,但在编辑技巧和信息整合上,感觉更胜一筹。”
胡仙缓缓点头,她这两天也认真研读了《朝阳日报》,不得不承认郑经翰的判断,说道:“这个陈耀豪年纪轻轻,手腕却如此了得。
香江报业几十年,何曾见过一份新报,能像坐火箭一样,第一天就敢号称冲到销量榜首?这背后到底有什么我们看不透的玄机?”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忌惮。这颠覆性的崛起速度,超出了所有“老报人”的认知范畴。
……
而此刻,“十五万份”的旋风正从报纸本身,迅速席卷至街头巷尾,成为全港热议的话题。
茶餐厅里,上班族们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翻着《朝阳日报》。
“哇!十五万份!太厉害了!这不是一出生就成了全香港最畅销的报纸吗?”一个穿着衬衫的年轻白领惊叹道。
对面的同伴咬了口菠萝包,含糊不清地说:“你看看人家投了多少本钱再说吧!
整个香港,巴士、电车、街边招牌,哪里没有他们的广告?听说创刊费就花了上千万!这叫‘银弹攻势’!”
“哇!千万港币?这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