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章
在殿门作响的那一刻。
也没管人参娃娃和白泽作何反应,夏浅卿眼疾手快果断抬手一挥,将二人身形瞬间化走开去。
她抬起脸,正对上慕容溯望来的视线。
方才她与白泽的那一番交谈,也不知这人听到没有,又听进去了多少,夏浅卿难得的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
刚要找个由头岔开话题,慕容溯先一步开了口:“醒了?”他温声细语:“可还有哪里不适?”
夏浅卿打量着他。
这人言语中不见半丝异状,眸光亦是温和清润,没有任何不豫或者偏执的情绪,怎样看也是根本不曾听到先前的那番交谈。许是刚从朝上下来,他一身玄色冕服未去,绣金镶玉同色蹀躞束腰,神容疏淡,清贵无匹。
夏浅卿却忍不住分了下神,想起这人昨夜在榻上折腾她的模样。眼下再看他衣冠楚楚,免不得让人觉得当真斯文败类禽兽不如。殿外侍女鱼贯而入,将桌上过夜的茶点换下,新沏的茶水端上,分别朝慕容溯和她行了一礼,退身离去。
殿门自身后关拢。
夏浅卿是生于山野,凡事亲力亲为,而慕容溯幼时栖身冷宫,更是事事都需自力更生,让他们二人都不是习惯他人侍奉的性子。就见慕容溯行至桌边,翻过茶杯为自己斟了一盏茶水,清茶香气袅袅,他没有放到唇边啜饮,而是摩挲着茶盏边缘,像是在等待茶水稍凉一些。夏浅卿不由自主将目光落上他搭在茶杯边缘的手指。他的手指修长如玉,骨节匀称,不论提剑还是握笔,都是好看至极,可谁能想到,就这样十足好看的手指,能在她身上做那样的事。夏浅卿清楚记得,烛火昏暗中,这人是如何在她双眼朦胧难以承受的时候,将沾染水光的二指,特意递到她眼前,让她看清。不论是被吊着空虚难忍不上不下,还是咬着他的肩头颤抖不已,那种身不由己难以自控的感觉,夏浅卿从未有过。
她一路行来,万事都有计划,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偏差。此生所有变数,都是因慕容溯而起。
白泽说得丁点不错。
对她与慕容溯而言,他们才是彼此间最大的变数。桌边传来叮一声响。
夏浅卿尚在出神,突然被惊下意识后撤一步,就见已经坐在桌边的慕容溯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怕我?”
“怎么可能!”
夏浅卿瞬间驳斥出声,又觉反应太激太过刻意,于是不动声色地掩唇低咳一声,一脸正色:“你如果再像昨夜……那样,就别想碰我了!”就见慕容溯低眼笑了一下,朝她伸手:“来。”夏浅卿心下踟蹰。
毕竟先前不久她还与白泽做出保证,承诺她一定会与慕容溯划清界限,避免与他牵扯太深。可是前一刻还在与慕容溯斩钉截铁说不怕他,现在就畏畏缩缩连靠近都不敢,着实不像回事,也容易引发慕容溯怀疑。她默了默,还是几步上前,伸手慢慢放入他的掌心。慕容溯稍一用力,将她拉坐在自己膝上。
他双手分别绕过夏浅卿腰肢,不容推拒地将人圈入自己怀中。夏浅卿还在等他发难,慕容溯已经抓过她的一只手,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薄刃,一点一点细致替她修剪指甲。
从夏浅卿的角度看,他长睫下垂,神情专注,仿若在做这世间最为重要之事。
夏浅卿不由失神。
她终究是失了心。
心为生命本源,不可或缺。
最开始醒来的那段时日,她真的以为是老天厚爱,让她大难不死,让她会呼吸,会哭笑,会贪嘴,还有慕容溯陪在身侧。可渐渐的,她才发现,她的呼吸时断时续,眼泪时有时无,哪怕是最喜欢的刺参小粥,有时也会味同嚼蜡难以下咽。她没有心。
身体残留的本能生命力为她维持着生机,令她得以苟延残喘,可她仍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末,注定难以存活长久。
指甲亦是。
这一次生长至此,下一次能否生长起来,犹未可知。腰肢突然一紧,慕容溯已不知何时替她双手剪完了指甲,将她往怀中更紧地带了一带,拨弄了一下她额角的发,轻声询问。“在分心想什么?”
夏浅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替我剪,又不用我动,我无所事事,分心不是正常?”
“可昨夜时候亦是我动,你却总想将我推开。”没成想这人居然拿昨晚之事说话,夏浅卿一时间面红耳赤,忍不住咬牙切齿,伸手推他不断靠近的胸膛。
“……你滚。”
夏浅卿昨夜本就与慕容溯折腾的半宿,没有歇息好,慕容溯喂她了盏茶水后,她开始还牢记要与慕容溯"保持距离"的承诺,然而不知不觉便窝在他的怀中,很快睡了过去。
慕容溯神情不动。
那茶水中他事先吩咐加了安神养魂的成分,不睡足三两个时辰,她醒不过来。
她半生半死那段时日,他用了无数法子想要将她唤醒,对她身体的了解程度,怕是比她自己都要深刻。
慕容溯将她抱到榻上,为她盖好锦被。
夏浅卿面颊红润,睡得憨甜。
与昨夜醉酒时一般无二。
引人只想细细品尝她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