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溯笑了一声,缓步走到她身前,俯身吻了下她的鬓发,“还会骂人,看来尚未醉彻底。”
“谁说我没醉彻底!”
夏浅卿张开双臂,在慕容溯俯身过来时将他紧紧抱住,又把脸埋在他的肩头,闷声闷气。
“如果没醉彻底,我会乖乖抱你,等你来捉我吗?”
慕容溯忍俊不禁,亲了亲她通红的面颊:“不仅会主动抱我,还会偷亲我,更会在外人面前编排我,说我打呼磨牙,啖人肉饮人血。”
夏浅卿让开身子,眼睛眯起:“你昨晚果然没晕,我就知道!”
若是简单的一个迷药就能将慕容溯迷晕,登基三年来,他早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次了。
眼看慕容溯又要亲她,夏浅卿踹了他一脚,开始闹腾:“不许抱我,我不要你抱。”
往他背上翻,“背我背我!你背我!”
慕容溯顺从地放下她,看着她蹬蹬蹬跑到一块石头上,向他一跃,蹿到他背上,又骑马似的吆喝:“走走走!背着我走!”
慕容溯不动。
夏浅卿气得拽他头发。
然而慕容溯仍是不动。
夏浅卿翻了个白眼,拨开他脸侧的头发,把唇凑上去重重亲了一口:“亲爱的陛下,这下可以抬起您高贵的脚,稍微走两步了吧?”
她家陛下终于挪了尊足。
慕容溯本意应是带着她到湖边吹吹风,也好醒醒酒,然而夏浅卿硬是拉着他往筵席上走。
那些官僚和亲眷本因慕容溯的离开放松了不少,一个个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没想到冷不丁一转眼,就是惯常高贵冷漠的陛下,竟是亲自驮着人,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大臣们下意识地摸了把自己的脖子。
那种今夜过后身首分家的感觉又来了。
醉酒后的夏浅卿自是不知这些弯弯绕绕,她骑着慕容溯折腾,一会儿让慕容溯往左边的桌子上凑凑,瞧着面容窘迫拘谨新任探花郎,恨铁不成钢。
“喜欢张侍郎家那位六小姐就勇敢上啊!有什么不好意思,偷偷约她出来赏花,翻墙给她送吃的,哪个不行?束手束脚你是不是个男子汉!”
新任探花郎面色登时赤红,对面年过半百的张侍郎却是脸绿了。
一会儿又推着慕容溯往右边的桌子上凑,见窦太师面色黑成锅底简直下一秒就要斥她和慕容溯不知礼仪不成体统前,一把薅过他的胡子三下五除二编了个麻花,在老头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之时,哈哈一笑。
“老爷子,别太古板啦,慕容溯他本就是个罔顾世俗伦常的性子,你就算把嗓子叨叨出茧子他也不会听的!可以多骂骂他,拿那些与民福祉的好事骂他,他表面上再怎么阴阳怪气,也不会动你一分一毫的!”
然后又驱着慕容溯走上再前一桌,瞅了那桌的鸿胪寺寺丞一眼,一脚踹了过去。
“冯太尉不仅是的政敌,更是对你有提携之恩的授业恩师!莫要忘记在你堕于深渊之时,是谁力排众议毅然拉你救你!你如今因政见不和蓄意害他时,可曾想过他有千个万个机会让你万劫不复!须知人在做天在看,莫要辜负了自己的身为人的那颗良心!”
鸿胪寺寺丞面色惨白。
慕容溯背着夏浅卿一圈转下来,转得大臣们个个心惊胆战,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些隐秘事儿能被句句戳穿,无伤大雅之事不过搏得众人一笑置之,那些涉及到阴私诡秘者,只觉两股战战,朝不保夕。
又人人惊惧,毕竟夏浅卿入宫承皇后之位不过仅仅一月,便将他们家底摸个一清二楚,可以料想慕容溯能够摸清多少。
也不知转了多久,夏浅卿终于拽着慕容溯转到了方彦平面前。
这位镇国大将军安然盘踞坐上,面庞端正,剑眉墨黑,眼睛不眨地凝望着她。
夏浅卿也凝视着他,继而唇角一挑抬袖一挥,酒盏嚯嚯旋转飞起,直袭方彦平面庞!
在即将撞上的瞬间,被方彦平一把握住。
“大将军真是好身手啊。”
夏浅卿唇角扬起,毫不吝啬赞赏,又凑过去蹙眉。
“我就是有点奇怪,你说你一个武官,按常理来说,不应该五大三粗头脑简单?怎么到了你,心上简直是戳了一百个窟窿,心眼多得离奇?难不成是因为守着慕容溯,所以近墨者黑?”
方彦平动也不动,反唇相讥:“如何及娘娘通透,一眼透彻人心?”
夏浅卿坦然一笑,也不恼,只是在定定忘了方彦平片刻后,猝不及防抬手一把抽出他腰上的佩剑!
方彦平特有敕令,可御前佩剑。
然而在长剑霍霍寒光凛冽之时,尤其是那剑光之下就是慕容溯,吓得大臣们登时目眦欲裂,忙不迭大叫“护驾!”“护驾!”
反倒是居于漩涡中心的慕容溯和方彦平淡定如常。
夏浅卿懒得理会这群乌合之众,翻了个白眼,身子一跃就要从慕容溯背上离开。
却被慕容溯一把握住手腕。
夏浅卿回过脸,挣了一下,没挣开。
“放开。”夏浅卿面无表情,又举了举那只握剑的手,恐吓,“不放当心我砍你啦!”
慕容溯提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