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远远看见他俩,还在廊下就高声呼喊,随后分花拂柳,快步追到水榭,似有急事。
“那你们先聊,我去找金金。"稚善让出位置。孰料,随从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住稚善,“薛姑娘,此事与您有关,还请留步。”
“世子派我等盯着潘和畅,这厮安分了一阵子,果然有了异动!”随从自怀中掏出几张薄纸,打眼一瞧白纸黑字,外加印了手印,“潘和畅找了几个闲汉,打算大街小巷乱窜时散播谣言,我们兄弟几个把闲汉扣下,这是他们的证词,已经画押,随时可以呈给京兆府!”稚善问:“什么谣言?”
随从一下子语塞,吞吞吐吐道:“那日薛姑娘和我们世子同时落水,潘和畅狡猾阴毒,要拿这个做文章,说……说薛姑娘和我们世子勾勾搭搭……鸳鸯戏水…总之很难听,小的怕污了您的耳。”
稚善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真是招他惹他了,竞让潘和畅记恨到这个地步?沈誉在赛场上抢了他的球,他就要一头把沈誉撞进水里;她对他态度一般,不收补品,不给面子,他就要找人传她的谣?“这是什么道理?哪里来的疯子!"稚善倒是有些后悔,那日没抄起门栓往潘和畅身上招呼。
沈誉默了默,而后一声冷哼:“小人的心思,你自然猜不透!我就说姓潘的不安分,斤斤计较,小事在他心里也会酿成大事!”稚善急忙拉住沈誉的胳膊,劝道:“你别冲动。”沈誉垂眸看她,“人都欺负到跟前来了,你叫我熟视无睹?放心,我有的是法子治他!”
说罢,领着随从匆匆离去。
稚善眉心未展,终究不放心,去寻孟君虞。孟君虞打小就认识沈誉,又同为男子,估计更了解沈誉的心思。孰料这一次孟君虞站在沈誉那一边。“阿誉的性子你知道,一味压抑只会适得其反。何况这次忍了,你又怎知下一次潘和畅不会寻其它法子恶心你、恶心阿誉?”
稚善闻言,胸口郁气更甚。
在她看来遇着什么事了,找夫子、找山长,或是报官都可以解决。但显然漱玉书院的山长管不了潘和畅。
而潘和畅是他爹的老来子,又是独子,尤其宠溺。据说潘爹被叫进宫的时候,宁愿自己放低身段,向身为晚辈的沈誉道歉,都不肯叫儿子受气。孟君虞对此评价道:“看着吧,潘和畅这种刺头,早晚出事。”稚善也只能强行把心放回肚子里。
所幸沈誉再生气也没失了理智,不会胡乱行事遭人话柄,而是向潘和畅下了战书。
既然是赛场上惹出来的事端,那么就赛场上终结。这正合潘和畅心意。
早年间潘爹还在做地方官的时候,潘和畅自觉打遍天下无敌手,六艺样样拔尖,谁都不如他。
太尉作乱之后,潘爹升迁,举家入京,潘和畅也因此进入漱玉书院,从此屡屡碰壁。
他是个要强争先的性子,可是别说整个上京城了,单论漱玉书院的官宦子弟,是个人就比他强。
潘和畅怎么能忍?
听完这些,便是金金都感叹:“我还以为是针尖对麦芒,结果是个绣花枕头,善善不用担心,世子肯定碾压潘和畅!”尚柔也来观战,还带来一个消息:“坊间甚至开设了赌局。”孟君虞好奇地哦了一声,“押阿誉胜出的多吧?”“当然。"尚柔道:“不过今早开始押潘和畅的猛涨出一截,我怀疑他下了不少银钱。”
金金撇撇嘴:"图啥?花钱找人押自己赢?”不仅坊间不看好潘和畅,就连他自己书院的同窗也有喝倒彩的。“真损啊,专门跑来这里喝倒彩,由此可见潘和畅人缘很差。"金金道。几人讨论半天,不见稚善开口,转脸看去,她忧心忡忡的。“没事啦~"金金揽着稚善的肩,语气轻松:“他们比射箭、赛马,哪一项世子会输?安心,你尽管安心!”
稚善却说:"出门时我眼皮子直跳,有不好的预感。”尚柔看过来:“左眼还是右眼?”
“右眼。”
尚柔从善如流:“你用眼过度了吧,听说忙着刺绣?这种精细活不就是累眼睛的?”
稚善知道她是在安慰她,无奈道:“那你还问我左限右眼…”第一项比试即刻开始,金金适时插话:“好啦,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善善你要是太紧张,晕倒了,我们都能接住你!”既是与名誉攸关的比试,静靶就显得很没意思。因此这第一项比试,比的是驰射,即骑在马背上,在高速飞驰中完成拉弓、瞄准、放箭等动作,每人三箭,计环数,总环数多者胜出。不得不说,马背上的沈誉真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稚善默默想,或许坐在学堂里念四书五经并不适合沈誉,他该像鹰隼一样,翱翔于广阔的天地间。
只听“铮"的一声锣响,沈誉一策缰绳,飒飒而去。临风而动,衣袂蹦跹,还未射出一箭就已经惹得众人一阵欢呼叫好,原因无他,闲适的姿态胜出一大截。
再看场边站着,摩拳擦掌的潘和畅,脸色阴得能滴水。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不舒服,稚善赶紧挪开眼。“中鹄!”
“中鹄!”
沈誉连着两次正中靶心!
众人皆静,屏气凝神。最后一次机会,沈誉依旧一发破的!不知是谁激动地吹了声口哨,喝彩叫好也不绝于耳。稚善紧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