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了金山，山风拂面，带着水汽与草木的清新，冲淡了先前在大殿中的压抑。
走在最前方的，自然是许仙与白素贞。
两人十指紧扣，步履很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时而低语，时而相视一笑。
那份失而复得的珍重，几乎要满溢出来。
小青跟在他们身后，双手叠在身前。
脸上却不复之前的焦急，反而多了几分看好戏的促狭。
李轩、胭脂、白灵三人则不紧不慢地缀在最后。
一行近一日，才到钱塘县。
白素贞回过身，对着李轩盈盈一拜，姿态放得极低。
“道长，此番大恩，我夫妻二人无以为报。”
“若不嫌弃，还请到我们家中暂住几日，也好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
许仙亦是满脸诚恳，连连拱手。
“是啊，道长。”
“家中尚有我姐姐、姐夫，他们听闻道长义举，也定会感激不尽。”
李轩看着他们，神色淡然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
言简意赅，没有丝毫客套。
“贫道尚有他事要办，就此别过吧。”
说罢，李轩也不等白素贞再劝，便领着胭脂与白灵，转身朝着另一条岔路行去。
那方向，通往的正是凤凰山。
白素贞望着李轩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
最终只能化作一声轻叹，与许仙一同返家。
凤凰山，山峦叠翠，林木葱郁。
时隔不久，重回此地，李轩心中竟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凤凰山。”
他立在一块青石上，望着远处熟悉的山势，语气里带着一丝唏嘘。
当初就是在这山中，他找到锦瑟，助对方褪去蛇身，避过了一场天罚。
谁能想到，这山里不仅藏着向道修行的精怪，也盘踞着为祸一方的妖邪。
胭脂立于他身侧，山风吹拂着她的裙摆，她好奇地侧过头，柔声问道。
“夫君，我们既不知那两只精怪的洞府，又该如何寻它们呢？”
白灵也竖起了耳朵，一双狐媚的眼中满是好奇。
李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简单！”
他从宽大的袖袍中慢悠悠地取出了两样物事。
一截干枯发黑的蜈蚣腿，还有一小块满是疙瘩、散发着淡淡腥气的蛤蟆皮。
“这是为夫来时，顺道在钱塘县内收集到的。”
李轩将那两样东西在胭脂与白灵面前晃了晃，神态颇有几分得意。
“有了它们，为夫便可以轻易定位那两只精怪的藏身之处。”
说着，他随手将那截蜈蚣腿收回袖中，独留那块蛤蟆皮在手。
将蛤蟆皮向半空中轻轻一抛。
那块皮便悬浮于空中，纹丝不动。
李轩并起剑指，指尖法力流转，绽放出点点金芒，凌空绘制起一道繁复的追踪符篆。
“敕！”
伴随着一声轻喝，符篆化作一道金光，瞬间没入了那张蛤蟆皮中。
蛤蟆皮猛地一震，随即调转方向，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射向山脉深处。
“跟上！”
李轩招呼一声，脚下生风，身形如电，当先追了过去。
胭脂与白灵相视一笑，也立刻施展身法，紧随其后。
三道身影在林间穿梭，快如鬼魅，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凤凰山深处，一间由山壁凹陷处搭建的简陋石室之内。
一个身穿八卦道袍，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正盘膝打坐。
突然，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只见一道金光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好延伸到他的身前，如一条灵蛇般，缠上了他的手腕。“这是……追踪术！”
中年道士面露惊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想也不想，当即就要起身遁走。
可他刚一站起，便觉眼前光影一闪，三道身影已经堵住了石室唯一的出口，断绝了他所有的去路。为首的紫衣道人，神情冷漠。
“王道灵。”
李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上威严，在小小的石室中回荡。
“你为搜刮民脂民膏，暗中向钱塘县城中井水下毒，引得瘟疫横行，再假扮游方道士，高价贩卖丹药。”
“你可知罪？！”
一番话，狠狠敲在王道灵的心上。
王道灵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个年轻道士身上那股渊淳岳峙、深不可测的气势，远非自己所能抗衡。当即换上了一副谄媚至极的笑容，对着李轩连连作揖。
“道爷！道爷教训得是！”
他点头哈腰，姿态卑微。
“是小的！是小的一时财欲熏心，做了糊涂事！”
王道灵一边认罪，一边却在暗中为自己开脱。
“不过道爷明鉴，小的也只是图财，绝无害命之心……”
李轩看着王道灵那副丑态，眼神愈发冰冷，已是懒得再与他多费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