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重又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那袅袅的檀香,以及面面相觑的李轩与法海。
降龙罗汉的法身来得突兀,去得也干脆。
仿佛只是为了传达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可这句“无关紧要”的话,却彻底颠覆了法海坚守一生的理念。
也让这场本该剑拔弩张的对峙,变得有些微妙。
李轩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清茶,神色间带着一丝玩味。
“这道济,还真是会找机会啊!”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听似抱怨,却更像一种调侃。
“不就是大鹏鸟烧了他一座大悲楼,能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托罗汉法身来传讯。”
这番话,听在法海耳中,却不啻于又一道惊雷。
他刚刚才从“文曲星降世”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此刻听到李轩用如此随意的口吻谈论降龙罗汉。甚至直呼其名,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位年轻的道长,究竞是何方神圣?
竟能与降龙罗汉如此熟稔!
法海压下心头的震惊,重新审视着眼前的李轩。
对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寻常。
深吸一口气,法海将纷乱的思绪摒除。
站起身来,对着李轩郑重地行了一个佛礼。
“阿弥陀佛。”
法海口宣佛号,声音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敬意,也少了几分固执。
“佛祖既有法旨降下,老衲自当遵守。”
他顿了顿,抬起头。
“稍待片刻,老衲便亲自将许仙送下山去。”
说完这句,又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佛祖法旨,道友也已听得分明。”
“待文曲星降世之后,老衲收服那蛇妖,乃是顺天应人,替天行道。”
“届时,还望道友莫要再出手阻止。”
法海这是在提前打招呼,也是在为自己找回一丝颜面。
今日之事,自己已然落了下风。
但降妖除魔的根本,他绝不会动摇。
李轩闻言,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掸了掸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姿态潇洒写意。
“你们之间的恩怨,贫道并无兴趣插手。”
“今日前来,不过是受人所托,了结一桩因果。”
“顺便,也是怜悯这镇江府沿岸的百姓,免得他们因你们的争斗而沦为鱼鳖。”
李轩的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不客气。
他明确地告诉法海,他不是来站队的,也不是来评理的。
只是来阻止一场本可避免的灾难。
说完,李轩不再看法海一眼,径直转身,迈开步子,向着大雄宝殿之外走去。
身姿之潇洒,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法海立在原地,看着李轩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金山寺的山门之外,气氛凝重如铁。
白素贞与小青悬于半空,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白灵则如一尊冰雕,尽忠职守地拦在她们身前,寸步不让。
就在白素贞几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焦灼之时,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终于“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道青色的身影,从门内悠然走出。
正是李轩。
“李道长!”
白素贞见状,再也顾不得其他,与小青一同化作两道流光,瞬间便落在了李轩身前。
“如何了?官人他……”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写满了紧张与期盼。
李轩看着她焦急的模样,神色淡然。
“稍等片刻。”
言简意赅地说道,没有多余的安慰。
“许仙,自会有人送出来。”
听到这个确切的答复,白素贞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然而,李轩接下来的话,却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不过,你须得记住。”
“你为一己私欲,不顾苍生,驱动东海之水倒灌金山,已然触犯天条!”
“待你产子之后,必将有镇压之厄降临。”
“此乃天数,亦是你应得的果报。”
“此厄,贫道救不得你!”
李轩把话说得很实在,也很绝情。
那毕竟是西天佛祖亲下的法旨,以他目前的实力,固然可以强行干预,但会为自己招来灾祸。更何况,他也并不想干预。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然而,出乎李轩意料的是,白素贞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后半段的警告。
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许仙即将被释放的巨大喜悦之中。
对着李轩连连躬身行礼,泪水夺眶而出,喜极而泣。
那所谓的“镇压之厄”,与即将和官人团聚相比,似乎变得微不足道。
小青在一旁听得真切,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正要开口反驳。
可就在此时,金山寺的山门内,又缓缓走出了两道身影。
为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