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涛的腰弯得更低了,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份热切几乎要溢出来。
李轩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他将那张轻飘飘却分量十足的地契,随手递给了身旁的胭脂。
“收好。”
胭脂接过地契,入手微沉,上面官府的红印鲜艳夺目。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叠好,妥帖地放入袖中,动作间带着一丝新妇持家的郑重。
“有劳钱员外了。”李轩的语气不咸不淡,既不疏远,也不过分亲近。
“不敢当,不敢当!”
钱涛受宠若惊,连忙在前面引路。
“仙师这边请,马车已经备好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条清幽的巷子口停下。
巷名“甘泉”,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侧是高大的槐树,筛下斑驳的光影。
巷子尽头,一座气派的宅邸静静伫立。
朱红色的高门,门前两座石狮子威武不凡,门楣上悬着一块黑漆金字的牌匾一“五柳苑”。“仙师,这便是了。”
钱涛搓着手,一脸期待地介绍道。
“这五柳苑,原是一位告老还乡的翰林学士所建。”
“三进的院子,亭台楼阁,花园水榭,样样俱全。”
“小人特意找人打扫得干干净净,您与夫人随时可以入住。”
李轩牵着胭脂的手,迈步走入其中。
一进门,便是一座雅致的影壁,绕过影壁,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庭院宽阔,几株苍劲的柳树随风摇曳,枝条垂入一池碧水之中,锦鲤在荷叶下悠闲游弋。
假山、回廊、小桥,布置得错落有致,处处透着江南园林的精致与风雅。
确实是一处难得的清静居所。
钱涛在一旁介绍着,从东厢房的采光,到西厢房的用料。
再到后花园里种的是何种名贵花卉,事无巨细。
李轩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颔首,目光却始终沉静如水。
直到钱涛将所有能夸赞的地方都说了一遍,口干舌燥地停下,他才终于再次开口。
“钱员外,有心了。”
“仙师满意就好,满意就好!”钱涛闻言,如蒙大赦,脸上的喜色更浓。
李轩挥了挥手。
“你先回吧,这里我们自己看看就行。”
“是,是!小人告退,仙师若有任何吩咐,随时差人去寻我!”
钱涛如蒙大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庭院才真正恢复了宁静。
胭脂依偎在李轩的怀中,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一双美眸好奇地打量着这处雅致的庭院。“公子,那钱员外为何将这“五柳苑’送给你?”
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
这宅子一看便价值不菲,如此重礼,所求之事,定然非同小可。
李轩揽着胭脂的腰,走到池边的石凳上坐下,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钱涛有求于我。”
李轩的语气微沉,不再是刚才的云淡风轻。
“他请我,为他寻妻。”
“寻妻?”胭脂眨了眨眼,这听起来似乎并非什么难事。
李轩摇了摇头,解释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的妻子,失踪了。或者说,是躲起来了。”
“因为,他的妻子是妖。”
李轩的语调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啊!”
胭脂却忍不住杏口微张,美眸中满是惊愕。
又是人妖之恋!
胭脂下意识地想起了白灵,想起了李轩那番关于人妖殊途的冷酷剖析。
“不仅是妖。”
李轩继续说道,声音里多了一丝凝重。
“她还是一条修行了上千年的白蛇,并且……她与钱涛结合,已有子嗣。”
“人妖相恋,本就有违天道纲常。”
“诞下子嗣,更是会引来天罚。”
胭脂的心猛地一紧,她抓住了李轩的衣袖,俏脸上满是担忧。
“那……公子,天罚会不会影响到你。”
在她心中,没有什么比李轩的安危更重要。
看着胭脂紧张的模样,李轩轻笑一声,抬手抚了抚她的秀发。
“无事。”
李轩的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
“会有人帮我们挡天罚的。”
李轩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道济那张时而疯癫,时而愁苦的脸。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倒霉催的和尚,此刻大概正为了上天庭去寻雷公电母沟通,而头痛不已。专业背锅,还得看降龙罗汉!
转眼,三天过去。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在杭州城内清静了三日的李轩,没有理会街上的热闹与登高的习俗。
而是带着胭脂,径直出了城,前往杭州城东南方向的凤凰山。
那里,便是钱涛妻子锦瑟的藏身之地。
山路蜿蜒,林木葱郁。
胭脂跟在李轩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