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檀风话音刚落,侍卫便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等等!”
黎月顾不上疼痛,脑子飞速转动。
她不能死。
既然下定决心做任务,那接近姬檀风就是她的目标。
黎月看着身下少年紧绷的侧脸。
这是她的儿子,是她怀胎十月,用命换来的孩子。
即使系统抹掉了情感,血脉深处的本能让她也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她要改善姬檀风和姬珩的关系,所以她必须留在他们身边。
“陛下!稚子何辜,太子年幼,纵有过错,也当以教导为先。如此重责,恐伤父子情分,更损陛下仁德之名啊!”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忍着身上的痛,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
“父子情分?”
姬檀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他的眼神扫过黎月护着的姬珩。
“朕与他,只有君臣,何来父子?”
这话犹如淬毒的刀刃,狠狠扎在姬珩心上。
少年身体猛地一颤,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黎月的心也沉了下去。
这父子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糟一百倍……
就在侍卫的手即将碰到黎月肩膀的瞬间。
姬檀风的视线,无意间看向了黎月的眼眸。
纵使容貌不同,可她的眼睛,和他记忆深处的人,太像了。
以及她此刻,用整个身体死死护住姬珩的姿态。
这个姿态……
就像是,在幽州那场致命的暴风雪中。
瘦弱的月娘也是这样,张开双臂,死死挡在他身前。
对着扑来的饿狼嘶吼,明明怕得发抖,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株在狂风中不肯折断的芦苇。
黎月……
他抬了抬手。
侍卫的动作戛然而止。
一片寂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帝王身上。
姬檀风一步一步,缓缓踱到黎月面前,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他居高临下,深紫色的眼眸如同最危险的漩涡,紧紧锁住黎月。
“你。”
男人声音低沉缓慢,带着威压,吐出一句话:“叫什么名字?”
黎月喉咙发干,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奴……奴婢叫……”
话越说,头就低的越深。
她一说慌,眼睛就忍不住乱瞟啊。
这个该死的毛病,姬檀风最清楚了。
“抬起头。”
姬檀风打断她,语气不容抗拒。
黎月被迫仰起脸,对上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
泥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露出属于她原本清秀却远不及月娘惊艳的容貌。
姬檀风的目光在她脸上寸寸逡巡,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审视的目光锐利如刀,让黎月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呵。”
半晌,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冰冷的手指倏然抬起,捏住了黎月沾满泥污的下巴。
力道之大,让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气,被迫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
像深海,像漩涡,能将人溺毙在其中。
黎月想躲,但避无可避。
“谁准许你妄议天家父子的?”
他的气息冰冷,拂过黎月的脸颊,带着威胁和警告。
黎月怀中抱着姬珩,下颌被姬檀风死死捏着。
谁也不敢再说什么,黎月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不过,你倒让朕想起了一个故人。”
一个抛夫弃子,给予他爱恨嗔痴,世间所有,却又将他狠心舍弃的人。
黎月瞳孔骤缩!
她真的很想跟姬檀风说,她只是死了,又不是不爱了。
干嘛一个两个都这么恨她啊呜呜呜。
姬檀风盯着她瞬间变化的细微表情,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
“王德全,带到御书房来。”
他松开黎月,眼中一闪而过的,是复杂的情绪。
若非那一丁点的相似之处,怕是此时的黎月,早就身首异处了。
黎月:“……”眼前一黑。
完了,他该不会要把自己拎进御书房,慢慢杀吧。
姬檀风没再理姬珩,只是让人带走姬珩,关在东宫禁闭。
既然不听话,那就让他知道,他如今的日子,是靠着谁过的。
就这样,黎月被两个太监架着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
黎月跪在地上,湿透的粗布衣裳紧贴着皮肤,寒意刺骨,肩胛骨的钝痛一阵阵传来。
她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帝王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始终沉沉地压在她身上,像一座随时会倾覆的山。
“名字。”
姬檀风的声音穿透寂静,落在黎月耳边。
他并未落座,高大的身影站在御案后,阴影几乎将黎月完全笼罩。
黎月心头一跳,知道这是第一道坎。
“奴婢贱名……小梨,是,是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