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进府做工,芸香在院外哭着求见女郎。”
芸香是从小陪颢珍珠长大的胡人婢女,两人感情甚为深厚,颢珍珠连忙坐起来,惊喜道:“快带她进来!”
芸香得令,哭着跑进来,飞扑到颢珍珠脚边,不住地哭:“单珠,单...….."哭着好一会儿才抬起红肿的眼睛,“奴以为再也见不到单珠了。“说着又要哭。颢珍珠忙拍拍她的肩膀宽慰:“我好着呢,你看,胳膊腿俱在,就是担心你们。当日我醒来你们就不见了,你们去了哪里?”芸香见将军和夫人坐在一旁,这才发现自己失礼,忙退下去行礼,道:“那日单珠去破城门不回,我们就被一众黑甲兵赶出城,跟着全城的百姓被赶往广武城,我中途趁机滚进草丛里逃走,一路走回姑臧城,昨日被将士找见带了回来。”
颢珍珠见她衣褴褛,身上滚泥一般,道:“苦了你了,快去洗漱歇歇,先养好身子再说。”
芸香跪着不肯:“我洗漱完便来伺候单珠。”直到阿娘发话,她才不得不应下,起身出去了。芸香将走,近侍又报:“有个叫沈瑶的女郎,也在院外哭着求见女郎。”颢珍珠瞬间精神起来:“你叫她先等等。"然后抱着阿耶阿娘撒娇,“阿耶阿娘,沈瑶和葛大哥他们都是好人,并不是十恶不赦的死囚。“她掰着手指头数,“葛啸风,原先是北方起义军的首领,接受朝廷招安后,他们被上官还陷定罪,沈瑶和王阿姊,是被磋磨的可怜女子,他们都是有苦表的。还有些十恶不赦不值得可怜的,有些被谢烬杀了,有些被谢烬关在死牢里。”她举起手保证道:“谢烬几次攻府,我们都荣辱与共,他们甚至愿意以命换我。他们真的都是好人!”
阿娘逗她:“既是死囚,理应押解回长安交给朝廷才是。”颢珍珠苦着脸:"阿娘~我答应了要帮他们伸冤的!”阿娘摸摸她的脸,笑道:“不过姑臧城突遭战乱,流民无数,我们怎知他们是民还是犯?就先住在城中以待朝令。只是若要伸冤,一定要先诉清冤屈,请长史一一记录在册,届时便可上呈御史台。”颢珍珠眼睛亮起来,欢快地搂住阿娘:“谢谢阿娘!”谢完又扑进阿耶怀里:“阿耶,葛啸风为人忠义勇武,这半个月来都是他在守府,现在他身上的伤也是为救我才留下的。他说想投入阿耶帐下效力,请我为他说情。”
阿耶爱女如命,听闻他拼死救颢珍珠,便几分动容,当即下令:“叫他去甲仗库等我,我去会会他的身手,若真是个汉子,便留下我帐中效力,我亲自为他伸冤!″
颢珍珠只差欢呼起来:"谢谢阿耶!”
颢珍珠高烧不退整整昏迷了两日,阿耶见她终于生龙活虎,爱怜地不住呼撸她的脑袋,脸上挂着嘿嘿笑,不肯错眼地盯着看,不愿离开半步。阿娘无奈地催促:“郎君快去吧,姑臧城的百姓与我们一同被困广武城,这才迁回来,百废待兴,要忙的事可不少。”阿耶狠拍一掌大腿:“正事要紧!"说罢依依不舍地出去了。颢珍珠窝在阿娘怀里:“阿娘,院外那个哭着要见我的小女郎叫沈瑶,她比我年长三岁,从小过得很苦。先是被家人卖进乐营,后来从乐营中逃走,中途为救另一个阿姊失手杀了人。她是被逼到绝境才反击的,她不是坏人。”阿娘静静听她说完,轻轻问:"珍珠想帮她?”颢珍珠点点头:“她无依无靠,也没有家人,却以一片纯挚之心待我,我想认她做姐姐,让她做颢家的义女,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阿娘沉思片刻,方道:“待阿娘问过她的冤情,若真是如此,阿娘便答应你。”
颢珍珠开心叫人带沈瑶进来,不过片刻,沈瑶便走进来,见到颢珍珠又哭又笑,眼泪汹涌。看见阿娘,慌忙跪下去行礼:“见过将军夫人。”阿娘念及接下来大约要认义女,便受下这个礼,问:“我听珍珠说了你的冤情,可否再说一遍给我听?”
沈瑶紧张地看向颢珍珠,胆怯不知所措,颢珍珠眨眨眼睛鼓励她:“别怕,全都说出来,我阿娘会为你伸冤的。”沈瑶这才定下心,将往事娓娓道来。
阿娘细细问过,不似有假,朝颢珍珠点点头。颢珍珠对沈瑶道:“阿姊,我阿娘收你做义女好不好?”沈瑶却突然伏下去重重磕了个头:“我知道珍珠和夫人是好意,但生逢乱世,我的身世会给将军和夫人招致祸端,我只求留在珍珠身边,别无所求。”无论颢珍珠再怎么劝,她都决计不肯,眼看就要将头磕破,颢珍珠忙道:“好好好,那就不做,那就说你是我的手帕交,以闺中密友的身份留在府中总可以了吧?”
沈瑶一再感恩谢拜:“多谢夫人,多谢珍珠!"见颢珍珠无事,这才放心地退出去。
颢珍珠窝进被褥里,贴着阿娘的手心撒娇:“阿娘,我困了。”阿娘为她掖好被褥:“睡吧,阿娘守着你。”见她阖上眼睛,阿娘摸摸她的脸,爱怜道:“阿娘重新草拟单子,为你准备及笄礼。”
半月后,是颢珍珠的及笄礼。
晨光熹微,姑臧城尚在薄雾中沉睡,节度使府内却已经灯火通明,笑语喧阗,处处洋溢着喜气。
厨房内最先升起炊烟,苏阿姊指挥着十几个帮厨,将刚出炉的胡麻饼堆叠成塔,再将酥脆的巨胜奴交错着盘放在周围,淋上琥珀色的蜜浆。樱桃、驼奶、羊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