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可恶
他那痛苦的人生。
遭万人唾弃的命运。
连血脉至亲也要屠戮的肮脏血脉。
都在她出现在宫门口的那一刻开始改变,无数次被打断却不肯屈服的贱骨头,被踩在脚下的卑贱寄居之奴,终于变成了人。我的小珍珠。
求你,再垂怜我一次吧。
可怜可怜我,不要抛下我,别将我永远留在冰冷的宫室里。自你走后,整整八世,只有我一个人守在那里,你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再为我改一次名字吧,不论叫什么都好,世期无渡虚云谢烬都好,只要把我从这地狱里带走。
再也不要抛下我。
虚云的意识在撕扯他的灵魂,暴怒的拳脚砸得他脏腑震颤:“滚回去,你也配靠近她!”
萧寄奴踉跄跪倒,他顶着识海里的剧痛往前爬,指甲抓着冰冷的地砖,他终于攀到她榻前。
被褥中沉睡的容颜穿过漫长光阴,终于再次回到他眼前。毛茸茸的脸蛋,毛茸茸的额发,纤长的睫毛……她依然如从前一般,柔软温暖。可惜她闭着眼,他看不到那双总是湿漉漉的黑亮大眼睛。他突然开始紧张,颤魏巍伸手,想碰一碰她的脸蛋,碰一碰她颊边细软的绒毛。
“住手!"虚云愤怒地嘶,他精心伪装的神情彻底崩裂:“不准碰她,不准用你肮脏的指头玷污她!”
萧寄奴此时已经听不见任何,他眼中只有他魂牵梦萦多世的少女,碰到她柔软的鬓发,泪突然就砸在床沿:“小珍珠,你长大了,和小时候不同了。“对你来说过去多久了?从你初次入宫算起,四年了吗?可我等了八世啊,自第二世起,无渡就霸占了这具身体,他带着往世的记忆独活了八世,连半刻钟都不肯留给我。
太久太久了。
久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久到我以为你只是我垂死癫狂时的幻想。“他的目光如濒死之人的手,一寸寸抚过她眉梢、睫毛、眼睛、鼻尖、唇珠……最后停在随脉搏轻轻跳动的脖颈上,生怕错过她一点点变化。他就这样看着,几乎要石化成一尊雕塑。
另一只手突然自己动了,它捡起短刀,对着另一只抚在她鬓边的小臂狠狠扎了下去。
萧寄连闷哼都来不及发出,便如断线傀儡般栽倒,头重重磕在床沿。刀掉地上,周围再次陷入死寂。
再次抬起头时,虚云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因为暴怒而腥红,忽然发狠般狠狠擦拭她方才被萧寄奴碰过的鬓角。
颢珍珠被这动作惊扰,但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痛地嘤咛一声,抱着小腹蜷缩了起来。
虚云翻检着从意识幻境窃来的零碎记忆,她喊疼的模样,她允许谢烬将手掌贴在她腹部的画面。
他的手隔着被褥轻触那处隆起:“是冷?还是疼?”颢珍珠睡得无知无觉,自然也不能回答他。他轻轻掀开被角,手指钻入被褥,一寸寸往下走,最终缠上她紧捂腹部的手,她下意识捂得更紧,手背抵着他往外推。虚云咬牙,猛地掰开她的指节,她拧着眉,在梦里委屈地挣扎。他不管不顾地将掌心压上去,她突然不再挣扎,细弱的腰肢,幼嫩的皮肤,轻轻颤了颤,一瞬间脆弱地依附上来。
她在渴望他的体温。
他眼中的戾气倏然消散,放松力道缓缓揉按。她的眉尖渐渐舒展,身体也舒服地放松下来。虚云放下半跪的膝盖,彻底跪在她床边,月光为他紧绷的轮廓镀上一层病态的白,他慢慢靠近她,唇悬停在她的唇瓣上方寸许,身体因为极度克制而微微发颤,呼吸灼热地几乎要烫醒她:“他也是这般替你止痛吗?”他哑声问:“谁的手更暖些?”
月光将他的身形拉成一片宽大的阴影,沉没在被褥中的手是他们唯一的连接之处。
“可恶的小坏蛋,谁的手你都要,现在梦里你当我是谁?”依然得不到回应,他恶劣地撤离手掌,她的身体突然离开温暖的热源,本能地追上来,虚云等着她,但滚烫的手掌只肯满足她片刻,很快他就故技重施,一点点引着她往床沿挪。
她追逐他的掌心来到床沿儿,小坏蛋即使在睡梦中,依然知道自己要掉下去了,她慌乱地抓住他的衣领便不肯松手,指尖顺着他的胸膛爬上肩颈,紧紧推着他的脖颈求助。
甜暖的香气扑面而来,这般紧紧贴合的怀抱比想象中还要柔软。虚云眯眼感受拥抱的触感,他的嫉妒未消,反而逐渐加深,在他无法触及的记忆里,她是不是也这样抱过谢烬?
他突然抽回按在她小腹上的手,不肯再借她分毫温暖,沉声问:“换作是他离开,你也这般追?”
怀里人委屈地皱眉。
他气恼地追问:"现在呢?现在你想的是谁?你渴望的是谁?”她抱着他,不发一言。
“说!”虚云掐着她下巴逼问,“此刻你梦里的,是谢烬还是我?”怀中小小的身体轻轻战栗,委屈地喊了一声:“虚云法师……虚云顿时像一只被捋顺毛的猫,歪头蹭了蹭她的小臂,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嗯?″
尾音拖得绵长,像是喝醉了般,发出满足地喟叹。温热地呼吸扫在颢珍珠脸上,她瑟缩了一下,又喊了一声:“虚云法师d.当第二声轻唤响起,他所有不甘与怒火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