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游戏
很明显,谢烬根本不是在玩什么狩猎奖赏游戏,而是一场死亡游戏。她念出谁的名字,谁就要死。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为什么在做了这些之后,还要等待她的反应,渴求她的安抚?
或许他要杀的根本不是什么死囚,而是她,那些血淋淋的杀戮不过是一场恐吓游戏,无关正义惩戒,只是对她的警告与驯服,在他扭曲的世界里,善恶早已模糊,温情不复存在,更没有所谓的盟友,只有杀戮与妥协。她的恐惧与妥协,她彻底的臣服,才是他真正渴求的战利品。如果是这样的话,谢烬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残忍的、毫无正常人格的死士,一头行为无法揣测的野兽。她所有的判断和理解都是错的,她从来就不曾理解他,更无法预判他下一步会做什么。颢珍珠的指尖掐进掌心,指甲刺破皮肤的尖锐疼痛也压不住脊背上窜起的寒意。
她望向院中的人,众人也向她看来,老阿婆、刘氏母女、沈瑶、葛啸风、刘三郎……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都被铁链紧锁着双手。她没有在人群里找到虚云法师,也许他躲起来了。但她绝不敢多问一句,她完全相信谢烬会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
众人望向颢珍珠的眼中盛满欣喜,庆幸她还活着,受伤未愈的刘三郎趴在葛啸风背上,他刚要开口,颢珍珠迅速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他噤声。谢烬的目光立刻循着她的视线追过去,他的视线阴冷可怖,刘三郎害怕地僵住,葛啸风反应极快,迅速反手按下了他的头。谢烬的视线在刘三郎头顶梭巡片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抽出腰间佩剑。
颢珍珠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喉咙:“谢烬!”谢烬听话地停下了手,像方才不曾斩杀白子明那伙人那般顺从。他转头,静静地看着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漆黑面具下透出的冷漠讥笑。他在等她的反应,等她因此妥协,等她因为恐惧主动投入他的怀抱。不是她在驯服野兽,而是谢烬在用屠刀驯服她。颢珍珠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论他究竞想要做什么,此刻她必须顺从他的心意,因为她要救所有人。
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我害怕,能不能不要杀他们?也关进囚牢好不好?”
她的反应显然取悦了他,仿佛她说的其实是:谢烬我好怕,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收刀入鞘,快步冲上楼,向她跑来。
楼下的黑甲兵立刻把所有人赶去囚牢。
还好,这便算是救下来了。
颢珍珠收回视线,谢烬已经走到她面前,靴尖抵着她的。这个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却又恰到好处地保持着捕食者与猎物间微妙的平衡,他浑身放松,甚至带着愉悦,正欣赏她因为恐惧而轻颤的睫毛,因为这对他来说是即将臣服的征兆,她马上就要主动投入他怀抱了。颢珍珠清晰地接收到这个暗示,她强迫自己抬起手抱住他,汗湿的的手心黏在他后背的布料上。
这一次,他的背脊完全放松,而她的背脊僵硬如石,他第一次抬起手回抱她,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抚了抚她的背脊。
颢珍珠浑身汗毛倒竖,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许久以后,他终于松开手,垂眸看着她,露出一个近乎纯真的笑容,这模样,仿佛他们方才在玩一个很有趣的游戏,而这个游戏的结果令他很满意。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颢珍珠实在害怕,她更需要时间思考,她不敢与他继续共处一室,轻声道:“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她忐忑地转身,害怕他会跟进来,但谢烬一言未发,等她再回头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颢珍珠关紧门窗,在屋内焦虑地来回踱步。她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了,谢烬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他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猎手,他以她为猎物,进行着令他愉悦的恐怖游戏。可是这个游戏为了什么呢?只是为了恐吓她?只是为了得到她的妥协?她的妥协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她只是作为一个质子而存在,只需要将他关在因牢里保证不死即可,但是他没有,他甚至期待她的认可,期待她的拥抱。他为何会她的认可、她的拥抱?
她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什么狩猎游戏,而是这个终年孤独的死士终于找到一个温暖的寄托,于是他不择手段要将她据为己有,所以他不允许她身边有任何人,不许她提起任何人的名字。
可是等他杀光所有与她有关的人后,发现她并非全心全意的暖炉时,会不会连她也杀掉?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她越想越害怕,谢烬不仅有着非人的过往,更有着非人的思维,她既不能期望他会变成正常人,也不敢奢望能在他手中存活。她必须逃走,而且要尽快逃走。
不,她不能独自逃走,还要带上老阿婆他们一起走。余光突然瞥见谢烬昨日脱下的衣衫下露出一串钥匙,她迅速捡起,钥匙上刻着清晰的囚字,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姑臧城死囚牢的钥匙。谢烬好像不喜欢命人守夜,昨夜他醒来后,所有黑甲兵都消失了。或许今夜也是如此,她就有机会带着所有人悄悄逃离,无论如何,她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颢珍珠生等到后半夜,四处万籁俱寂,一丝声音也无。她轻轻推门走出去,果然一个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