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
裴玄看着浑身狼狈,灰头土脸的人,语气更重了:“你做事之前就不会想想后果吗?”
老妇人连忙上前,替阿蛮辩解:“公子,不怪姑娘,是我提议带她去河边的,要怪就怪我……”“不关婆婆的事,是我的主意。”
阿蛮打断老妇人的话,眼泪汪汪,委屈地看着裴玄。
老汉在一旁看着,也觉得裴玄的语气太重了,小声劝道:“公子,姑娘也是吓坏了,您就别再训她了。”
裴玄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阿蛮一眼,转身对阿蛮说:“还不上车?”
说完,他没再看她,径直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阿蛮站在原地,看着那人的背影。
又委屈,又难过。
老妇人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姑娘,公子也是担心你,你别往心里去。快上车吧。”一行人沉默着回到老夫妻的茅草屋。刚进门,老妇人便去了里屋,很快翻出一瓶伤药。
她将瓷瓶递到裴玄面前:“这药是之前山里的郎中给的,消肿止痛管用,公子你帮姑娘擦擦吧,我跟老头子去外头拾掇拾掇柴火。”
说罢,她又拽了拽一旁的老汉,眼神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老汉心领神会,连忙拿起墙角的柴刀,跟着老妇人往外走。
路过竹若身边时,老妇人又不忘拉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小伙子,跟我们一起去呗,外头风大,正好帮我们搭把手。”
竹若不想走,还是被老妇人拉了出去。她还顺手带上了屋门,将屋内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茅草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裴玄走到阿蛮面前,淡声道:“上药。”
阿蛮垂着眼,缓缓抬起手臂,手指勾着袖口,一点点往上撩。
衣袖擦过那片泛红的皮肤,她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方才的汉子拽得极狠,指印清晰地嵌在肌肤上,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青紫。
裴玄的眉头瞬间皱紧:“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公子,我没事的,可以自己来。”
裴玄皱了皱眉头,心中烦闷,将手里的瓷药瓶“咚”地一声重重放在桌上。
阿蛮被这声响吓了一跳,低着头想去拿桌上的药瓶。
可掌心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方才挣扎时,她的手掌在地上蹭破了皮,指甲也翻了一个,此刻伤口沾了尘土,一用力就疼得钻心。“嘶!”
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疼得眉尖都拧了起来。
裴玄本还沉着脸,听到这声痛呼,眼神变了。
他不由分说地抓起阿蛮的手,“让孤看看。”
这双小手,此刻伤痕累累,最严重的是无名指的指甲,半边翻了起来。
触目惊心。
“伤得这么重,你不会说吗?”
阿蛮咬着下唇,将脸别向一边。
疼自然是疼的,可他哪里给他机会说疼。
一见面就是劈头盖脸的训斥,压根没有问过她有没有受伤。
泪水又忍不住涌了上来,滴在裴玄的手背上。
温热的,粘稠的。
裴玄感受到手背上的湿意,看着她发红的眼眶,他的心好像被人攥紧了,又酸又涩。
他脸色已经冰冷到了极点,“先上药,处理完伤口,马上回东宫。”
“不是说好了明天再回去吗?”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留在这里?孤真后悔,为何要答应你来这里看。为了看一群不知好歹的流民,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得吗?”
“公子,不是这样的。哪里都有坏人,这里有,大梁有,蓟城也有,您不能因为这几个人,就放弃灵寿故城的百姓啊……他们盼着能有安稳日子,盼了这么久,您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裴玄已经拧开了药瓶,将药膏轻轻涂在她的掌心。
药膏触到伤口,传来一阵刺痛,阿蛮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但却死死咬着唇,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她怕自己再喊疼,又会惹得裴玄生气。
裴玄看着她强忍疼痛的模样,涂药的动作又轻了几分。
“放心,孤没说要放弃这里。只是你现在伤成这样,留在这里不安全,先回东宫养伤,后续的事,孤会安排人来处理。”
“真的?”
裴玄的掌心包裹着她。
“真的。孤答应你了,不会食言。”
阿蛮不再说话,只任由他就这么拉着自己的手。
裴玄低声说:“还有地方没上药,你别忍着,等会儿若是疼了,告诉孤,孤会轻一点的。”比起方才的训斥,这几句温和的话更让阿蛮触动。
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她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
或许是太激动了,又或许是太疼了。
裴玄见状,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水,“是不是孤弄疼你了?”
阿蛮没有回答,只是哭的更凶了。
裴玄一时间手足无措,索性放下手里的药瓶,将她整个抱进怀里。
“阿蛮……阿蛮……”
裴玄边哄边上药,总算是处理完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