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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3 / 3)

随身佩刀,体态笔挺,有肃杀之气。

一眼望去,便知是在战场厮杀过的士兵,非寻常人家看门守院的侍卫。

行至此处,管家止步不前,只拱手冲她示意,道:“公子进去吧,侯爷在等您呐。”

于行宛略阖了阖眼,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她已抱了最坏的打算,不断回想奚燃所言,对自己说,一会儿就是被看出来不对,也打死不承认。

管家言是告退,却并未离去,犹疑一番,又低声叮嘱:“公子听老奴一句劝,千万莫同侯爷置气了,侯爷实则很关心您。”

这话一出,他神情颇为忐忑,闭眼等待挨骂。

他在府多年,几乎是看着二公子长大,不忍见他赌气与父亲争执,到头来再挨毒打。

即使每回都碰上冷钉子,到了下回,也仍愿多说两句。想着万一哪天被听入耳,能教父子之间的矛盾缓和些,他也心满意足了。

正等着,却听得一声“我晓得的。”

管家睁眼怔住,却没见人,只瞧见个背影隐没门后。

于行宛硬着头皮,自行推门入院,行至书房门口,犹豫了下,估摸着奚燃平日进门前大约不通报的,便径自进去了。

书案前静立着名男子,闻声转过头来。

这人便是镇国公奚朔了,其半生戎马,威名赫赫,所立战功数不尽数。每战捷,圣上大喜,便在其封号上再添一字。

及至今日,镇国公为将称号已极长极绕口,军中多简称其“大将军”,或“奚国公”。全念来,便是“镇国威武昭毅全胜龙虎元帅抚远大将军”。

民间有盛传焉,镇国公所以于沙场战无不胜,乃是其为阎罗托生,统率十万阴兵,自然压敌军一头。

又传言其生得青面獠牙,三头六臂,一副罗刹相,其名号可止小儿夜啼。

可于行宛所见到的不过是个平常的中年人。

他长相并不凶恶,甚而不像个武将,除了身材格外高大些,通身气质说是文官也会有人信。

于行宛在他的脸上瞧出些奚燃的样子。

奇异地,她不再那样紧张了。

镇国公已瞧见人进门,却未言语,及至幼子行至跟前,才冷冷道:“你不是很有骨气么?当日道是与我划清界限。怎么,现下才出去两天,便受不住凄苦,自己跑回来了?”

言尽讥讽,若是奚燃本人在这儿,立时便要反唇相讥,战火再起。

可听他训话的是于行宛。

她在家中听惯父亲训斥,镇国公所言虽语气不大好,她入耳却只觉是父亲对儿子的关心罢了。

于行宛听他说完,下意识便要道歉,话要出口又杀住,思及奚燃平时定不如此。于是将认错的话收回腹中,只摸索着应了声:“是,父亲。”

她从前顺从惯了,真切地将“父为子纲”听入耳中。虽知奚燃脾性乖张,却也想象不出为人子者违逆长辈的切实情形。

子女受诫,应第一时间行礼叩首,自陈其过,伏惟长者宽宥。她眼下还硬邦邦地站在这儿,只敷衍两声,已然是叛逆之举了。

于行宛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做得非常好,奚燃本人在这儿,也不过如此罢!

可眼前人当即愣住,神情震动,甚而后退两步,似是她做了什么令人惊骇的举动。

于行宛心道一声“不妙”。

她好像说错话了。

*

镇国公盯住眼前幼子,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这孽子听完教训不仅没顶撞,只轻巧地认下他所说,还破天荒地喊了声“父亲”。

二人虽为父子,相处气氛却连他同军中将士也不如,平日鲜少会面,即使同在一处也多有争吵。

不知何时起,奚燃见他不再唤“父亲”,只阴阳怪气学人喊“奚国公”或是“大将军”,全当外人相处。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这阵仗,怕是在外惹了天大的麻烦了.....

镇国公心中思绪万千,想到许多不好的可能,及至最后,眼前一阵发黑。

他退步颤手扶住桌案边沿,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在心中自问,镇国公府祖上是作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魔头来?

镇国公阖眼,伸手按住额角,指尖用力到泛白,复又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声线,问:“你是不是杀人了?”

恐怕死者来头还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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