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干巾给他擦头发,榻上另一边,胡乱散着几条已湿透了的巾子,连于行宛袖口也被沾湿些许。
奚燃听到这话高兴了不少,对她的怨气消下去,又全然转移到那个害他生气的罪魁祸首身上:“你那个二妹懂什么?是嫉妒你才这么说话的吧!你哪里木头了?你虽然不聪明,但相信我,其他人都蠢也蠢死了。你起码听话!而且声音很小!而且吃得多!”
这么一连串都不大像优点的样子......但于行宛还是很感动,她说:“真的吗?”
奚燃昂声回答:“当然了!还说没人想跟你做朋友,我就是你的朋友啊!我比他们都好,一个挡十个,于行宛,你有十个朋友!那群人,十个也不如一个!”
他恨恨握拳,“她这种人才没朋友呢!”
于行宛高兴死了,她将布巾扔开,搓搓脸笑:“你真肯跟我做朋友么?”
奚燃说:“当然!”
她又问:“真的?”
奚燃说:“没错!”
如此一连串反复确认,奚燃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声声都应了。他自己也认同,能成为自己的朋友自是天大的殊荣,因此觉得于行宛很识相。
于行宛又说:“我也觉得你很好!你一个人就可以挡一百个!那我现在,有一百个朋友!”
她瞧着呆呆地,说话做事看着总是老实巴交,因此不管说甚么,都很可信、很真挚的样子。
短短几句话,连奚燃如此之厚的脸皮,都有点撑不住了。
他扭开脸,有点脸红,不自在地说:“那当然了!我就是很好!”
又道:“你也很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下,于行宛成了吃惊的那个,她一直以为奚燃有很多很多朋友呢。
顿时颇有些受宠若惊,她现在可了不起!一夜间有了一百个朋友不说,还当上了别人最好的朋友。这天大的惊喜砸得她晕晕乎乎地,简直不敢相信。
好半天,她反应过来后,高兴地追问道:“真的吗?”
奚燃很肯定地说:“真的。”
“可是,”于行宛竟又有些犹豫了,“你别的朋友知道自己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会伤心的吧?”
她的声音轻轻的,难辨其中情绪,“谁也不喜欢被比较,然后被剩下。”
“那有什么关系?”奚燃不乐意见她如此犹疑皱眉,还是更喜欢她刚才欣然的样子,冷哼着指点她,“你管他们高不高兴。”
他说,“你跟他们放在一起比较,然后你赢了,高兴吗?”
于行宛想了一下,开口说:“有一点,也不是,很多点。”
“那不就行了,”这人理所当然地讲,“我只要你高兴就行了,管他们高不高兴?”
“而且,他们都不是我的朋友,只有你才是我的朋友。”
于行宛听到奚燃非常肯定的语气,他说,“这样才公平呢。”
“你给我什么,我就得给你什么。所以,你以后要认识新朋友,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会绕到这儿来,思路还没跟上,“啊?”了一声。
便见奚燃将她的手扒拉下来,甩甩半干的头发,又将覆带往下拨,露出双黑亮的眸子。
他说:“这就是规矩!你从前没有交过朋友,所以不清楚。大家都是这样的。”
于行宛是没有朋友,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在说瞎话。
可是,她认真地点点头,回答说:“好。”
两人这番亲亲热热地正式做了对方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彼此都觉得很高兴。
随后又各自蒙上覆带,由于行宛帮奚燃穿上衣服,便轮到她沐浴了。
有了先前这遭,奚燃已经有了经验。
两人才进隔壁房间,他便先行将眼睛蒙住,又给她系上覆带,便飞快地将她身上那件朱红锦袍褪下来,飞快地走了。
于行宛还没来得及害羞,房间里便只剩下自己。
按说,她自小受女师所教,女子清白比什么都重要,乍然要同男子如此亲密接触,合该好生害羞一会儿。
但奚燃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加之她因着疲惫,反应本就有点慢。本来对她来说天大的事,要做很久思想斗争的场景,就这样突兀地结束了。
她懵懵地跨进浴桶,不知所谓地泡了半天,想,奚燃真是手脚麻利呀!
这样在水中浸着,她被热气熏得愈发犯困,及至躺在里面睡着了。
奚燃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见她久不做声,敲了敲墙壁,才将她吵醒。
彼时已将近午夜,月光渐渐离客房远去。于行宛强撑着跳出水桶来,回敲三声,也找了块干巾将自己裹住,眼也未蒙便倒在床上,又沉入梦乡。
等奚燃来到,她已彻底睡熟。
这下却教奚燃行事方便许多。瞧着床上闭眼昏睡失去意识的人,他松了口气,坦然当作自己的身体,再不害羞了。
索性,他也不蒙眼了,径自拿来客栈准备的干衣裳为她穿上。
之后,又将她在床上摆好,盖上被子,复将窗子关上,悄然退去,也回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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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刚破晓,于行宛便迷迷糊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