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腰,一手叉在腰上,望着村子的方向,眼神里全是心疼和焦虑。
“别提了,造孽啊……昨儿后半夜那场冻雨,你是不知道,里头还夹了鹅蛋大的雹子!砸得那叫一个狠啊,砰砰啪啪,跟老天爷往下倒石头似的!”
她几步走过来,声音也低了下去,透着后怕:“咱村好些人家的鸡棚,就搭点破草帘油毡的,哪经得起这么砸?好多都给砸漏了顶!
你也知道鸡这东西,半夜里正睡觉呢,棚子一漏,冰雹砸下来,冻雨直接淋透!又冷又吓又给砸的,一晚上不知死了多少!”
她跺了跺脚,冻得发红的脸上愁云密布:“你知道老赵家吧?他那鸡棚是旧的,顶不结实,今早爬起来一看,满棚子死鸡。三十来只啊!他们家过年和孩子开学的指望全在里面了!”
“还有村东头的刘寡妇家……哎哟,就靠那十几只鸡下蛋换针头线脑呢,现在全完了,眼珠子都快哭瞎了!”
王桂香重重叹了口气:“算上零零碎碎的,粗粗一拢,村里怕是有小二十户遭了灾,死的鸡没一百五也得有小一百。这年还没过呢,心都凉了半截……”
方倾羽听完心头一紧。
她昨晚的注意力全在陆晏临书房里那场无声的风暴上,外面冻雨夹冰雹的肆虐竟一点没留意到。看着王桂香愁苦的脸,听着那一户户人家的损失,她捏着食桶的手都下意识攥了攥。两只芦花鸡还在脚边欢快地啄食,全然不知外面的灾祸。
她将目光转向小院门口那几株在寒流中依旧生机勃勃的药草,还有这个得益于她刻意加固才幸免于难的鸡窝。
那场冻雨冰雹的破坏力在王桂香的叙述中变得无比清晰和沉重。
村道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哭声和男人懊恼的咒骂,被寒风断断续续地吹过来。
方倾羽看着王桂香焦急又无措的脸,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她蹲下身,又抓了把鸡食撒在地上。
芦花鸡吃得欢快,她却没有多停留在鸡身上。
她越过篱笆,望向村里那些低矮的房舍,而它们此刻可能正被灾后愁云笼罩。
寒风卷起地上细碎的冰粒,带着刺骨的冷意。王桂香还在絮絮叨叨地念着谁家的损失重,谁家婆娘哭晕过去。
方倾羽站起身,打断了王桂香的念叨,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桂香嫂子,别光扫门口了。先帮我个忙。”
她转身朝自己那小块安然无恙的药圃走去,指尖拂过一株越冬的艾草刚抽出的嫩芽尖儿。那青绿的叶尖在冰雪消融后的湿润土里,显得格外精神。
王桂香愣了一下:“你说,帮啥?”
方倾羽没回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又异常清晰:“去问问老寒叔家,春莲婶儿家,还有遭了灾的那二十来户人家。他们那些被砸坏的鸡棚顶子,原来都是怎么搭的,尺寸,用的什么料,能问多细就问多细。”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回头给我抄张单子。”
王桂香扛着扫帚呆在原地,一时没明白:“啊?抄单子?方妹子,你这是……要干啥?”
她狐疑地看着方倾羽俯身从药圃里利落地揪了一小把艾草,又掐了两片某种叶子厚厚的她叫不上名字的青碧色草药。
方倾羽没回答,只把那一小把新鲜的药草放在掌心,用力揉搓了几下。青绿色的汁液很快濡湿了她的手指,散发出一种清冽而略带辛辣的奇特气味。
“能干啥?”王桂香看着方倾羽的背影,看着被她揉碎在指尖的那抹醒目的青绿,满脑门子的问号还没散去。
但不知为何,那颗被愁云填满的心底,竟隐隐冒出了一点微弱的光亮,像冻土深处顽强拱出的第一株嫩芽。
王桂香张着嘴,扛在肩上的大扫帚“眶当”一声歪倒在地上。
她看着方倾羽沾满新鲜绿汁的手指,还有那姑娘头也不回朝试验田小屋走去的背影。那句“能干啥”堵在嗓子眼里,又硬生生被方倾羽话语里那股奇特的笃定给摁了回去。
“问……问清楚?”她咕哝着,弯腰拾起扫帚,心里的愁云没散,却像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下。试试吧!万一方丫头真有啥道道呢?死马当活马医呗!
王桂香一跺脚,撂下扫帚,风风火火就往村里遭灾最重的那几户人家扎去。
方倾羽回到小屋里,寒柱子几人为了方便她回来住,基础的东西都留得好好的,连小板凳都还在。窗台上,那把被陆晏临仔细磨过的枣木柄嫁接刀静静躺着。她看了一眼美时间多想,把手里揉搓出汁液的那小把药草找了个干净碗捣得更碎些,那股清冽又带着点辛辣的味道更浓了。
她把碗推到一边,迅速沉入空间之内,空间小屋桌上那本《农业生产手册》和《母猪的产后护理》几乎快要翻遍。
她立马移至空间商城前面,飞快又兑换到《竹木工技术速成》和畜牧养殖相关书籍。还有些她凭印象收集的关于油毡、防雨布、常见木料特性的简报资料等。
这时,她忽然想到,村民们一场冻雨冰雹就能失去一半家庭经济来源,一方面也是养殖数量太少的原因。集体经济几乎不允许个人发展,但是如果能极限内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