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倾羽脸上的从容骤然冻结，她从没遇到过这事儿。
这小女孩是找错了人？还是她确实认识陆晏临，看到她出来误把她认错？陆晏临有老婆了？！她根本没听说过啊！
不对，再不懂事的小孩也不可能突然对着陌生人叫这么亲密。她早就见过她！
方倾羽指尖微动，思来想去怎么做也不是，终究还是没撕开这“糖包”。
女孩浑然不觉，又蹭了蹭：“找小婶儿，小叔给的糖糖好吃……”
奶声奶气地举起半块脏兮兮的芝麻糖，似乎想要递给她。
窘迫席卷，跳进松花江也洗不清了。她能感到何玉茹、王秀娟和李敏齐刷刷灼热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方倾羽深吸气，压下尴尬和慌乱，脸上尽量维持平静，伸手将小孩“撕”下，放稳在地。
“小妹妹，”声音冷静紧绷，“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小女孩脑袋一歪，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笃定道：“没有呀，你就是小婶儿。你和小叔住一起，就是小婶儿啊。”
方倾羽一愣，耳根瞬间泛红，恨不得赶紧捂住小孩的嘴一把抱走。
她都不敢转头去看周围人，臊都臊死了！
还是王秀娟反应快，立刻接口道：“筱蝶这是找她小叔呢，”她特意看了方倾羽一眼，耐心解释，“她是卫参谋家的，卫参谋年前就带队去边境搞测绘了，归期不定。”
“他跟陆司令是过命的交情，临走拜托陆司令多照顾一下。司令就常过去搭把手，帮着买米买煤，有时还带点零嘴儿。筱蝶这孩子，就认准了陆司令这个“小叔’，亲着呢！”
她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她没有接那块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摸了摸筱蝶的头。
指尖拂过孩童独有的柔软发丝，声音放得又轻又软：“筱蝶乖，糖糖你自己吃，婶儿不吃糖。”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小叔去工作了，晚点就回来，到时候我跟他说给你带糖过去。你先回家，好不好？”
筱蝶似懂非懂，举着糖的手渐渐放下。大眼睛眨了眨，看看周围的婶婶们，又看看方倾羽。最后乖巧地用力点了点头：“好的，筱蝶听小婶儿的，一定要告诉小叔哦！”
说完她攥着手里那块糖，一步三回头，看着方倾羽还有点依依不舍。
短暂的插曲结束，院子里却弥漫开一种更加微妙的氛围。
李敏清了清嗓子，笑得一脸八卦味儿：“哎哟，小羽妹子，陆首长哄孩子不太到位啊，还得你给兜着。”
她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连何玉茹都低头浅浅抿着一抹笑，手上翻来覆去，一看一针没动。方倾羽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热，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丝被当众点破的窘迫。
“姐姐们，你们可别打趣我了。筱蝶应该就是看我进出过门，误会了。一块糖而已，孩子高兴就好。”她语气轻松，企图四两拨千斤地把事情揭过去。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表达出阻止追问的意思。随后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表情动作挑不出错：“我晒得差不多了，姐姐们，你们且聊着。我还有点资料要整理，就先回去了。”
她朝三人微微颔首，笑容温和有礼，话一说完便转身离去。
步子迈得平稳，背脊挺直，那件奶白色的羊绒衫在阳光下勾勒出清瘦却笔挺的身影。
推开门的瞬间，身后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几道带着了然笑意的目光黏在背上。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和视线。
方倾羽靠在门板上，轻轻吁了口气。脸颊上的热度还未完全褪去。
空间深处的灵泉汩汩流淌，暖意融融。
可心底说不清楚的涟漪，却久久未能平息。
暮色四合，寒气重新在军属院里凝结。
书桌上的台灯亮着昏黄的光，方倾羽伏在案前，笔尖在记录本上划过，留下沙沙的声响。
空间灵泉的暖流温润地滋养着疲惫，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咔哒”声响起，门很快被推开，陆晏临便裹挟着室外凛冽寒气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铝制饭盒，沉甸甸的，热气隔着盒子都能透出来。
“晚饭没时间做了，从部队食堂带了点儿。”
他言简意赅，将饭盒放在餐桌上，顺手脱下军大衣挂在门后衣帽钩上。动作利落，带着特有的节奏感。方倾羽搁下笔，转身去看。暖黄灯光下，他的侧脸冷峻如常，看不出丝毫异样。
她站起身，接过饭盒，指尖触碰到温热的铝皮，声音平静地道了声谢。
饭盒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白菜猪肉炖粉条，旁边还有两个松软的白面馒头。
香气弥漫开，驱散了屋里的寒意。两人在面对坐下，沉默地开始吃饭。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方倾羽小口吃着粉条，却心猿意马。
筱蝶那张委屈的小脸浮现出来，王秀娟和李敏促狭的目光以及何玉茹意味深长的笑容……都像走马灯似地在脑子里转。
她几次抬眼看向对面的陆晏临，对方吃得专注，仿佛这只是一顿再普通不过的晚饭。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