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先级…毫无疑问,是后者。
汪嘉文是那种女孩一一喜欢逛街、喜欢小动物、喜欢郊游和散步、很需要朋友的陪伴,对工作没有太过于强烈的执着,是那种珍惜着生活的每一份小确幸,认真生活的女孩。
但陆照霜,好像不是这样的。
所以当逃出人间出现,占据了她生活的那么大比重后,她们的生活节奏,再也不可能统一到一起。
“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照霜,好像你是什么辜负了我的渣男似的,"汪嘉文到了这时,反而尽力扬起唇角,“我们还是朋友嘛,我们只是……她再也说不下去,僵硬地笑了笑,小声说了句,“再见,照霜。”就转身离去了。
陆照霜站在原地,她明白汪嘉文没能说完的话。她们当然还是朋友,她们只是,再也不是从前那么好的朋友了。陆照霜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走到了音乐厅门口。乌云压城,台风还没有来,但雨却像是已经要下了。她小跑到停车场,把小提琴放好,坐进驾驶座,认认真真地检查手刹和档位、系上安全带、点火,机械地做着安全驾驶应该要做的一切事宜。却在做完这一切后,一点也不想动,脱力般倒在椅背上。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曾躲在二楼的楼梯口,目睹过父母间的一场争执。那时妈妈做完了一次手术,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却执意要去演出。爸爸攥着她的手腕,不肯让她出门。
“你不在乎你的身体,你不在乎我,你也不在乎阿霜,你什么也不在乎!我告诉你章若华,等你哪天病倒了,那个破乐团你也去不了了,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你什么都没留下,你连你的家人都没留下!”爸爸的声音因为压抑着怒气,沉闷又大声,让她觉得好害怕。妈妈却只是很平静地迎着爸爸的视线。
“我当然知道,如果我想得到一些东西,就一定会失去一些东西。如果这种失去不可避免,那我需要考虑的就只剩下一件事。”“我愿意为了我想要的,付出这些代价吗?”屋内静了一静,答案不言自明--与丈夫和女儿共度的时光,都是她愿意付出的代价之一。
爸爸脸色苍白地松开了妈妈的手腕。
妈妈站在爸爸身边,顿了顿,说了句,“抱歉。”然后就推开了家门,一次也没有回头向屋内的父女两看过来。后来的很多年里,陆照霜生活在章若华近乎残酷的严苛要求下,无数次痛苦到绝望。
她想,她永远不可能成为像妈妈那样的人。直到现在,她才陡然惊觉。
原来她和妈妈,其实比她以前以为的,要像得多。她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然后朝着家的方向驶去。她还有很多的练习,需要做。
火
酒吧内。
萧烨握着酒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外流连了多少天,从那天和陆照霜不欢而散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白天工作,晚上在酒店套房内入睡,醒来后再去工作。他感觉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在加州的那两年,虽然结婚证在身上,但就是捕捉不到婚姻的真实存在。
好像那只是一种虚无的概念。
他和陆照霜做过很多夫妻做的事情,却从没真的像一对夫妻过。白斯榕坐在他旁边,十分费解地打量着他的侧脸。这些天,她几乎总会被萧烨叫出来喝酒,她以为萧烨还在为当年的事不忿,想要刻意报复她,因此每每做好了被他刁难的准备。但,他几乎只是在自顾自喝酒而已。
那为什么非得叫她出来?
过了这么多年,白斯榕已经完全看不懂萧烨到底在想什么了,但既然他心思根本不在这里,白斯榕也就放松了一点。她轻轻晃动着酒杯,犹豫了一下,还是作为老师的那份心站了上风。“萧烨,我不知道你在为什么烦恼,但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与其每天在这里喝酒,不如去面对问题,结果是好是坏,怎么都是一种答案。”萧烨嘲讽似的笑了下,“白老师真的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什么面对问题?
他不就是去试图解决他跟陆照霜之间的问题,结果她压根不领情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斯榕眨了下眼,闭嘴了。
挨了顿说教,萧烨也没有喝酒的心思了,拎起外套就走,“多谢白老师今日作陪,我先走了。”
白斯榕已习惯了他这个做派,躺平摆烂,礼貌微笑,“好的。”萧烨走近门边,那里却堵着两个熟悉的人影。杜宇宁,和一个跟杜宇宁玩得很好的狐朋狗友。杜宇宁工作能力一般,但很能下得去功夫联络人情,但凡见了圈内有名有姓的人物,都会笑脸相迎,何况他们自小关系就熟络。但今天的杜宇宁却一反常态,眼里没有一丁点笑意,牙关咬得紧紧的。“杜宇宁?"萧烨皱了下眉,“你怎么回事?”杜宇宁咬着牙,指着后面的白斯榕道:“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呢!那个女人是谁,你干什么呢萧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