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翊有些过意不去,对他说了一句,“你别急。”
随后他去屋里拿了两包香山出来,往牛小奇手里塞。
牛小奇连忙摆手,“不成,不成,这我不能要。”
杨翊态度坚决,“今天不要你可走不了。”
“那……我就收下了,多谢杨老师。”
“是我要谢谢你,又是送信,又是带人。这来来回回的,累人不说,还耽误你工作。”
牛小奇干活踏实,场面上的客气话却不太会说,组织了好一会儿的语言,最终憋出一句,“没有,那我先回去了。”
“嗯,慢走。”
送走了牛小奇,杨翊回头招呼肖瑞,“肖编辑,好久不见。”
“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肖瑞笑着提了提手里的袋子,“自己家做了几个鸡蛋糕,带给你尝尝。”
“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啊。”
“平时就算了,这过节嘛,总不能空手来。”
杨翊接过袋子,开玩笑道,“这要是每个作者你都给带鸡蛋糕,那不是亏大了。”
“在燕京的作者不是很多,也就你这里比较顺路了。”
“那我是占了顺路的便宜。”杨翊给肖瑞让了支烟,问道,“吃过饭了么?”
“在单位吃过了。”肖瑞接过烟,也没急着点,笑着在打量了一番客厅,“来好几次了,还是第一次来你住处,你是一个人住么?”
“嗯,我一个人住。”
“师大的条件还不错嘛,比我们单位好多了。”肖瑞将烟点上,又看到桌上堆的稿子,“杨老师最近在忙什么呢?”
屋里没有书桌,杨翊办公都在客厅的餐桌上。
他刚搬进来的时候,餐桌还空荡荡的,但是如今却已经堆满了各种文件跟书籍,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地方能用来吃饭了。
“最近资料室的工作比较多,你刚才没来的时候,我正在翻译《国外社会科学》的资料。”
说到翻译,肖瑞笑道,“新一期《世界文学》我看了,杨老师你翻译的两篇小说都很好看,我还跟编辑部的其他同事们说,那两篇小说是你翻译的,他们看过也都说翻译得很好。早前《世界文学》也发了几篇毛姆的小说,他们有人看过,觉得不如你翻译的。”
“过誉了,每个人翻译的风格不一样。”杨翊谦虚道。
《世界文学》1979年第一期里面,连发了四篇毛姆的小说,而且译者分别是四个不同的人。
那四篇小说杨翊都看过了,翻译得确实一般,有些地方中国读者根本就读不通。
而那几个译者还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翻译《风筝》的黄嘉德,翻译《红毛》的曹庸,都是知名的老翻译了。
而他们翻译的版本之所以让读者觉得难读,还是因为中国的翻译发展时间短,而且前一百年,中国作家很少去思索翻译理论或者翻译原则,大家翻译外文作品都是跟着感觉走。
因为长期使用归化法,倒是忽视了传译源语中的异质成分,翻译出来的东西读起来别扭。
而且杨翊觉得,几个老前辈翻译毛姆的作品有些糊弄,他们显然对毛姆的风格没有认真研究过。
大概是《世界文学》邀请他们翻译的这几篇小说,他们认为是短篇,就没有花时间去研究。
这年头找资料又比较困难,想要真正仔细研究毛姆,那可要花费不少时间。
而且现如今国内真正研究国外作家的译者并不多,很多都是拿到作品就翻译,一是条件限制,二是观念就是如此。
“你太谦虚了,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好就是好。”肖瑞又捧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上次见面,说了英语诗的事情,不知道杨老师你还记得么?”
“记得,记得。”杨翊连连点头,随后又歉然道,“实在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太多,忙得晕头转向,没有抽出时间去找英文诗。”
“你是因为找不到英文诗么?”
“我倒是看到了几首英文诗,不过我都不太满意。”
“哦,这样啊,要找到一首喜欢的诗,确实要看缘分。”
肖瑞本来想着,如果杨翊是找不到英文诗,他这边可以提供,不过听到杨翊说没碰到喜欢的,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手头上的那些英文诗,杨翊未必能够看得上。
杨翊笑道,“我这段时间再找找吧。”
既然英文诗没有,肖瑞又问,“那最近有作中文诗么?”
杨翊再次摇头,“最近一首诗也没有写。”
肖瑞一脸遗憾,他算是看出来了,杨翊的心思没放多少在诗歌上面,天天忙着翻译小说,翻译文献呢。
虽然肖瑞觉得有些可惜,但是这种事情也不能强人所难,毕竟翻译更贴近杨翊的本职工作。
“哦,差点忘了。”肖瑞拍了拍脑袋,从挎包里面掏出一捆信来,“这些是最近一段时间你的读者寄到编辑部的信,我给你带来了。”
“都是我的信?”
杨翊有些意外地从肖瑞手中接过那捆信,其实也没多少,大概二三十封的样子。
他将皮筋去掉,大概翻看了一下,寄信地址天南地北,全国各地都有。
“其实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