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小郎君没有回答。
本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可过了很久很久,约莫是,阿嗔舔完皮毛在地上滚了两滚的功夫,又约莫是,鸟儿飞走了又飞回来的时长,他开了口:“我从晋阳来。”
晋阳?
李星遥努力搜寻这个地方,可是,却没有印象。她还想再问,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冒昧。小郎君摆明了并不想说话,方才回她这么多,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不想强人所难,也怕自己自讨没趣,她噤了声。因着二人通力协作,很快,满满一笆箩土就装满了。小郎君起了身,道:“先回去吧。”
李星遥点头。
土虽合适,但能不能烧制成功,还两说。这一笆箩土,先拿回去,回头再来挖点,当做试验品。
她也起了身。
小……王阿存端起那笆箩,轻唤:“阿嗔。”阿嗔便一跃而起,小跑着过来了。
将笆箩放在驴身上,王阿存又作出离开的动作。李星遥忙跟上。
二人还是和先前跟着驴找土时一样,一前一后,往回去走。不知走了多久,李星遥步子微微落后。
她喘着气,不好意思出声让王阿存停一停,便只自己慢了步子。驴和王阿存,都走得很快。她虽能走路了,能走三万步以内的步数了,可一直走,一直加快速度走,她还是有些吃不消。
抹一把脸上的汗,她扶着一棵树,歇气。
王阿存的步子也停下来了,他好像意识到身后的人走得慢了,回过了头,问:“走不动了?”
“嗯。”
李星遥不好意思点点头,又说:“我身子不是太好,不能走太快。”想了想,又说:“不过没事的,我慢点走就行,你和阿嗔先回去,不用管我。”
王阿存转过了头。
他说:“土洒了。”
嗯?
李星遥睁大了眼,还以为,是让她帮着扶一扶阿嗔身上的笆箩。便叹一口气,认命上前,准备将笆箩扶了扶。
可,手刚放在笆箩上,便听得:“坐上去。”“你尔……”
她更震惊了。
阿嗔大概听到了那话,当即表示抗议。只见它扭捏着身子,不高兴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又“嗷鸣嗷呜"叫了两声。“阿嗔。”
王阿存出了声。
声音虽似碎玉珠子一样清脆,可那里头,却带着点安抚意味。阿嗔便不动了。
一人一驴都等着她上去,李星遥瞠目结舌。张口,想说不用了,却见王阿存看着她。
只是看着她。
那样子,大有今日她若不上去,那他也不走了的架势。心下暗叹,她点兵点将,最后认命地上了驴。一只手扶着驴,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管箩,她一颗心也绷得紧紧的。二人便这么沉默着出了坊门。
才进通济坊,便见赵端午带着灵鹊跑来了。他一边跑一边骂:“死驴胆子倒大,竞然敢偷笆箩,真是岂有此理!”
“阿兄。”
李星遥忙唤,又将手里的笆箩抓紧了一些。“阿遥?”
赵端午这才看到她。
他目光落在王阿存身上,面上神色变了又变,似是疑惑,似是郁闷,又似是不高兴。总之,种种情绪交织,他绷着一张脸开了口,控诉道:“阿遥,你还敢骑这驴,你是不知道,这驴有多可恶,它竞然二话不说,叼起筒箩就走,简直欺人太甚!”
“阿兄是来追简箩的?”
李星遥忙打断他的话。
赵端午点头,“对啊。”
又说:“不对,我是来追驴的,死驴跑得倒快,我竞然追不上。”说到追不上,目光忽然一顿。他看到了,那只笆箩。“这是……士?”
赵端午盯着那笆箩里的土,实在疑惑,“阿遥你挖土干什么?”“烧砖啊。”
李星遥赶紧提醒。
赵端午想起来了,“差点忘了这茬。”
烧砖是得用到土,阿遥出门前就说了,今日要去找合适的土。他被死驴气糊涂了,竞然忘了这茬。
“阿遥,下来下来。”
对驴没好气,他便催促李星遥快点下来。
李星遥见他从始至终对王阿存不做理会,猜测二人可能起了小摩擦,便道:“阿兄,我刚才走不动,王家阿兄便让我骑着阿嗔回来。”一边说,一边乖乖下了驴。
“王家阿兄?”
赵端午眉心微微上挑,看着王阿存,问:“你姓王?”又问:“家中行几?”
“并未行几。”
王阿存平静回说。
“姓王。”
赵端午嘀咕这两个字,快速在心里过了一遍长安城里所有有名有姓的王姓人家。过完了,觉得都不像,便暂时将这茬撂在脑后,别扭的说了一句“多谢啊”,之后拿下笆箩,端着走了。
走了两步,他又后悔了。
回过身,将笆箩重新放回了驴身上。
“有点重。”
他尴尬丢下三个字。
“阿姊阿姊,这土当真能烧成砖吗?”
灵鹊总算等到自己可以说话的机会了,小家伙目前只对烧砖感兴趣,便牵着李星遥的手,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不知不觉间,一大一小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