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遥张大了嘴。
脑子里冒出一句话,狮子大开口。
萧璃还在殷殷教诲,似并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不妥。“你原本可以自己做长久的生意,却碍于奸人惦记,只得把东西卖出去。卖出去,便不是你的了。佛寺香客云集,榨出的油除了在佛祖菩萨面前上供,平日里,也可卖到外头。寺庙也做外头的生意,五百贯,不算多。”李星遥用力平复了一下心情。
努力消化那句“五百贯,不算多",她问:“能……行吗?”“有什么不能行的。”
萧璃成竹在胸,见她神色恍惚,以为她害怕要价太高,最后事情反而不成了。便笑了笑,道:“长安城的佛寺……你呀,是不晓得里头的深浅。”顿了顿,又说:“你若实在担心,那,低一点,定三百贯吧。”李星遥瞬间后悔的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咽回去。她真是,话多。
五百贯,天上掉大馅饼了。长安城的佛寺林立,就算只有十家佛寺买她的榨油机,她也能赚到五千贯。
五千贯,于当下的她,可是一笔巨款。
她刚才为什么要话多。
“我……”
她还想再挽救一下。
萧璃看在眼里,笑得更开怀了。他道:“三百贯也好,五百贯也罢,他们都掏得起。你这小娘子,还是心太软。”
李星遥点头附和,她就是心太软。
心太软是种病,得治。
既定下了与各佛寺买卖诸事,她心头便一松。又见萧璃并没有离去之意,迟疑了一下,道:“烦请萧仆射在此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庖厨里做饭。”萧璃只是笑,没说吃,也没说不吃。
她默认,原先不吃,现在又想吃了。思索片刻,一头扎进了庖厨。不多时,饭香四散,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门外,忽然传来了声音。
萧璃看着榨油机的动作一顿,他面色冷了不少。打眼瞧见,朦胧夜色里,有人推开了门。
竟是,一个半大的小子。
虽看不清对方模样,可根据前事,推测,应是李家的小郎君,先前他一直没见到的那个。
没急着开口,赵端午却推门,火急火燎唤:“阿遥,你回来了吗?”李星遥应了一声。
赵端午便准备推门进去。可,却在看到门里的萧璃时,僵在了原地。萧家老头!
不敢置信的眨眨眼,没错,是他,就是他!那老头,竞然来了他家!好似被雷劈了,又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一样,他一颗心,几乎停止跳动。背后冷汗如流,一瞬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想死。
要死了。
上一次让他有这种感觉的,还是萧义明。那货眼睛不好使,没看到阿遥,叫了他的真名,险些坏了事。
今日,萧家老头竞然来了。这父子两个,还真是一脉相承又如出一辙地想要把他吓死。
知道事不宜迟,他当机立断,目标明确往一旁的树上撞。一边撞,一边伸手,把自己的脸拍肿。起身时,还不忘抓一把今日刚倒在外头的灶膛灰,抹在了脸上。
捂着自己的脸,他一瘸一拐地往里头走。
萧璃已经被刚才那一出惊到了,李星遥本来闻声,从里头出来了,见到刚才那一幕,吓了一跳。
忙出去,将他扶着。
“阿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
赵端午哑着嗓子回应,顺便将捂着脸的手改成了空心掌。他觉得,真疼啊,今日,可是出了“大血"了。
萧老头。
他暗自磨牙。
一旁萧璃道:“没出什么事吧?”
他这才装作才看到人的样子,道:“这位是…是萧仆射?!”萧璃没说什么,那样子却是默认了。
赵端午便做出惊慌失措的模样来,羞愧难当,道:“让萧仆射见笑了。家中杂乱,我眼睛不好,刚才一脚踩到了坑里,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怎会笑你。你这小郎君,瞧瞧,得…”萧璃话音一顿。
他怎么觉得,这小郎君,好像有点眼熟?
虽然小郎君摔得脸都肿了,皮也破了,头发也乱了。虽然小郎君穿得很朴素,也很简单,可他就是觉得,这小郎君,十分眼熟。努力回想,一时却想不出,像谁。
便将这些先放到一边,颇有几分同情的说了一句:“快去洗洗吧。”“哎哎,这就去。”
赵端午满口应下,脚下却不动。
他可没打算去洗。洗了,刚才这一番功夫便白做了。只是…
他有些奇怪,都这时候了,萧璃来他家干什么?既来了,为何不见马车,也不见仆从?老头何时这么不讲排场了?
狐疑地看向李星遥,李星遥挑重点,把刚才在萧府说的话说了一遍。说完,又忧心忡忡道:“阿兄,要不,你还是先去休息吧。饭马上就好了,阿娘今日,恐回来的晚,我给她留了饭。”提到李愿娘,赵端午的眼神动了一下。
他其实…其实已经见过李愿娘了。
阿遥说,让他留在附近,给李愿娘递话。他哪里忍得了,自是跑到李愿娘跟前,添油加醋把事情说了,又问李愿娘,如何处置胜业寺。李愿娘自是气愤不已,今日晚归,便是去处理此事了。不好多说,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