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端午又恢复了力气。碍于兄长有令不得不从,他亦步亦趋跟着赵临汾来到了新换的那根木头边。
“砍。”
赵临汾吐出一个字。
赵端午依从。
“再砍。”
赵临汾又开了口。
赵端午再次依从。
很快,一根完整的木头就被砍成了木板。李星遥本来没放在心上,可看着看着,却觉,不对劲。
赵临汾这次没有再开口。
他亲自上手,拿了劈柴刨花的工具。
一阵敲敲打打,平整的木板被削成了长短不一的木块。赵临汾将木块拿起来了,他甚至还留了榫头和眼。
李星遥只看到他手指上下一动,手头的木块,便拼装在了一起。
是……
她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赵临汾做的,分明是昨日她在树下画的曲辕犁!
只眼前的曲辕犁暂时没有犁壁和犁铲。
“原来大兄是要做犁头啊,早说嘛。”
赵端午松了一口气,瞬间明白过来了。目光落在那弯弯的犁辕身上,他有话要说:“大兄,这个犁辕不……”
“去试试。”
赵临汾打断了他的话,又说:“我同你一道。”
赵端午心里犯嘀咕,两个人一道,也不影响这犁的犁辕是不对的。
搞不明白大兄要干什么,他来到了田边。赵临汾拉着犁辕,在前头,他推着犁梢,跟在后头。
“大兄,这犁……”
一边往田间深处走去,另一边,赵端午也严肃了神色,“大兄,你到底是如何想出这等改良之法的?”
妙哉,太妙了!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把直辕改成曲辕,来省力呢。
“大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赵端午实在兴奋。
虽还没租牛,也没在犁上面加犁壁和犁铲。可和大兄在田里走了这么几步,他已经可以笃定,若以大兄做的犁为底子,加上犁壁和犁铲,翻地速度,会大大加快。
“大兄,你跟人换木头,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对赵临汾由衷地佩服。
赵临汾却并未回应,而是折返到了李星遥面前。
李星遥已经在想说辞了。
偏生,赵临汾不问她。他好像压根不打算提任何昨日相关,只道:“阿遥,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支踵?”
李星遥一怔。
已经想好的说辞尽数咽下,她问:“大兄是要做支踵吗?”
“嗯。”
赵临汾点头,又说:“凭几也可以。”
“那,我可以要一个支踵和一个凭几吗?什么样子的都行。”
李星遥忙回他。
说实话,穿来这么久,清贫生活并不叫她觉得难受。唯有日常坐卧,让她实在不习惯。此时还不流行椅子,赵家虽不讲究,不要求她一定跪坐或跽跪,亦由着她箕踞或是胡坐,可“坐”久了,她还是腰酸背疼。
赵临汾开了口,她乐得如此。
旁边赵端午一听,没忍住朗声道:“阿遥,机会难得,不要白不要,你再问他要一张胡床呗。”
“那就加一张胡床。”
赵临汾看了弟弟一眼,却并不拒绝。
蓦地又多了一张胡床,李星遥心中开怀,虽好奇赵临汾常行走在行伍之中,缘何木工活做的如此漂亮,却没好意思问。
她面上不自觉带出几分松快来。赵临汾看在眼里,神色亦柔和了许多。
当晚,赵临汾没有提起白日里发生的事,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要给李星遥打一个支踵,一个凭几,并一张胡床。
赵光禄和李愿娘自然并无异议。
等弟弟妹妹都睡下了,李愿娘提起白日之事,道:“曲辕犁,当真是阿遥想出来的?”
赵临汾点头。
李愿娘和赵光禄对视了一眼,赵光禄道:“阿遥……”
“不愧是我女儿!”
他笑了,脸上还有些骄傲。
眼角余光瞥见李愿娘瞪他,忙改口,啧啧啧奇道:“你说她这小脑袋瓜里,一天都在想什么?”
“还能是想什么?”
李愿娘摇头,对女儿的执着,有些头疼。
虽然阿遥不说,但她身为当娘的,如何不知,她还没放弃种菰一事。
“那菰,有那么有趣?”
她还是不明白。
赵临汾叹气,道:“阿娘有没有考虑过,试着让阿遥走出家门?”
“走出家门?”
李愿娘眼皮子跳了一下,“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赵临汾便没有再说。
目光落在窗外夜色最深处,他道:“阿娘,阿耶,明日,我要去一趟秦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