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裙,脖颈间一点绿色莹莹,是他曾送她的那条绿宝石项链,左手中指是那枚蓝钻月亮戒指,自从两人订婚,她没有摘下来过他没问过她为什么不摘,是为了长辈安心,还是摘下与否她都不在乎,只要她戴着,他就高兴。
月亮悄悄地上了云间躺着,山衔月吃到半饱,速度慢了下来,啜着碗里的甜汤,味道很好,一点不输曹姨的手艺,她甚至能从中喝出点熟悉的味道。他从曹姨那偷师了?
她掀眼看他,他才刚送入口中第一箸饭,前头全为她服务去了。祁南骄将他养成了最端方持重的贵公子,容貌、气质、礼数,任谁也挑不出错漏。
她的视线转向围栏出透出的灯光。灯条藏在视线盲区,轻而易举营造出温馨的氛围,柔和不突兀。
这里的一花一木,每一个设计的巧思都让人叹为观止,处处都是细节,所耗的金钱与时间,饶是她想象也咋舌。
温度恰好的甜汤顺着食管而下,所到之处都熨得暖呼呼的。这温度似乎不止抚平了胃,还烘着她一颗心心脏软化,四肢百骸都软了,舒服了,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欣赏着时看时新的风景。桌上的手机震动一声,大部分不甚熟悉的聊天对象都加不到她的私人微信,都由专人助理打理,因此能发送消息到这部手机的,都是亲近的人。她掩唇打了个哈欠,随手划开锁屏查看,就见那个五人群有了几条新消息,还没点进去,她的心就瞬间冷了下来。山之遥:【我要和他单挑QAQ】
山敬驰:【@山衔月恭喜月月领证,@山之遥,那是你姐夫。】山晚青:【恭喜领证。)
宁璇依旧没有发言,除此之外,山之遥还私发了她几条消息。【姐[大哭][大哭]】
【他对你好吗?】
【明年我考去京都,你等我。】
看着山之遥的头像,那是一幅很傻很傻的简笔画,画着一个襁褓中的小baby,头上顶着三根稀疏的头发。
是年幼的她在他出生后画下的,原本是一家四口,山之遥截了自己作为头像,一用就是好多年。
山衔月忽然有些鼻酸。
她的家,她的父母、弟弟,怎么突然就不是她的了呢?一刹那,长时间积累的彷徨、委屈、恐惧交织成了更为复杂的情绪,她没忍住,湿润了眼眶。
向樾行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她不对劲的第一秒他便察觉。见她红着眼睛放下手机,他张了张口,没将关切问出,而是起身进了屋。山衔月垂头坐着,任由冷风吹干她不争气的眼泪。她不知道向樾行去做什么,但此刻也没心情问。
他没必要全权接受她的坏情绪。她心心里清楚,他做的其实够多了。他履行了婚约,给了她体面离开山家的机会。
在她一开始的设想里,他们以后会继续像之前那几年,做熟悉的陌路人,而不是现在这样,平静和谐地参观新家,一同坐在阳台,在柔和的光下,吃他亲手做的饭。
已经够了,他们还能做朋友。
阳台上只剩下她和天边的一弯月亮,无端的寂寞蔓延滋生,刚干在脸上的泪痕又湿润了。
山衔月愣愣地抬起手,在脸颊上沾了沾,水意在之间瞬间变凉,胸腔里暗自涌动的古怪情绪却烫得她不敢大口呼吸。此时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她不敢深思,期待、眷念、贪心…她怎么会这样想?她在留恋向樾行吗?留恋他的什么呢?陪伴,还是,温柔?一连几个疑问冒出,将她钉在原地呆若木鸡。向樾行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模样,女人对他的脚步无动于衷。豆大的泪珠断了线般不断从她颊上滑落。他拿来了一瓶白葡萄酒,口味清新,是她会喜欢的味道,只是没想到这一会儿的功夫,山衔月好像失了魂般,将他吓了一跳。来不及多想,他半跪到她身边,覆上了她的脸,急声呼唤她的名字。山衔月如梦初醒,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俯视他,开口时,嗓子哑得发不出来声音,只出了气声:“你……去做什么了。”向樾行此时急昏了头,否则一定能第一时间听出那语气里的依赖。“我去拿酒了,想不想喝?不对,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酒……
那支白葡萄酒此时可怜地倒在桌上摇摆,似乎下一秒就会摔落在地。他被她吓得,没有当即扔掉都算好了。
山衔月拿起那瓶酒,言简意赅:“打开!”向樾行“啧"了一声,要从她手里接过,“先不喝,你有没有不舒服?”“打开。“山衔月躲过他,重复。
向樾行束手无策,只得乖乖去给她倒,他原想让她小酌一些,可以忘记不愉快,可她刚刚的状态太不对劲,他不敢让她多喝,只倒了浅浅一杯底,照她现在的酒量,不至于醉倒。
山衔月没注意这些,她脑海里回荡着“酒壮怂人胆",那些呼之欲出的冲动她懒得阻挠,私心里……也不想阻挠。
那就找个借口吧!她盯着向樾行紧抿的唇,举杯一饮而尽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