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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疯狂而黏腻。
像是交付,又像是邀功,或者仅仅只是索求而已。巫有也的确在看着它。
她站起身,抬起手,借着灰翅此起彼伏的枪响,对着逃逸的皎羯清空弹夹。有的车从她眼前疾驰而过,前去堵截皎羯,有的车则在银兰的跑车附近停下,巫有站在原地,血液顺着指尖嘀嗒滴答地往下落,车灯交叠打在她的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她听着身后的骚乱,看向路的尽头,这是因她而起的一场混乱。但此时此刻,在这里,她依旧是无辜的受害者。谁?!”
身后有人扬声质问。
巫有手指一松,将枪丢下,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她回头看去,被灯光刺得眯了眯眼,有人正拿着枪指着她。
“临时工S7。“她回答,并对上了暗号。视线逐渐适应灯光,她看到带头的人做了个手势,所有人的枪都放了下来。“有受伤吗?"那人问她。
“有……
巫有开口,声音却被这嘈杂的环境吞没,像是虚弱到了极点。一一在确保自己暂时安全后,她决定欺骗自己。
大脑是具有欺骗性的,她感受着身上的伤口,想象着失血的眩晕感,彻彻底底放下戒备,任由累积的疲惫感纷至沓来,最后,她缓缓闭上了眼,向后倒去在放弃掌控意识的最后一秒,巫有并没有在想皎羯能不能成功甩掉追兵,也没有在想醒来后该如何面对麻烦的询问。而是在想……还好她在走之前给知秋开了个零食罐头,而它也没有贪吃,要不然它明天怕是要饿肚子了。
知秋虽然很听话,但仍然是只很娇气的小猫。而她,在这拿命换前程的森林城里,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很难得的,巫有做了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个纯黑的空间里,四周寂然无声。随即,极远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咚”,这声闷响来自四面八方,朦胧模糊,很像是用手拍击装满水的鱼缸的声音。
一声含糊不清声音飘飘荡而来,似乎是在说什么话,但巫有没能听清。巫有想,大概是现实世界里有人在交流,进入到梦境里变了形。于是,她朝声音的方向踏出一步,可那含糊的声音、敲击的闷响倏然尽数褪去,万籁俱静、一片肃然。在这漆黑的虚空中,她看到一点光悄然亮起,犹如点燃夜幕的第一簇火。
紧接着,光点接二连三地亮起,群星自沉眠中睁眼。巫有抬眼看去,只此一瞬,那些光点便轰然直坠下来,拖曳出道道流星般的拖尾。
漫天流光,每颗光粒都跳跃着由万千色谱交织而成的色彩,而这无数条垂直的光链,共同构成了一场绚丽的光雨。
最后,“雨点”落在了地上,凝成了一张又一张空白的卡牌轮廓,明灭闪烁。巫有认出那是代神之手的眷属页面。
卡牌轮廓明灭闪烁,只有四张卡牌恒亮,巫有踏出的那一步,恰好踩在第一张卡牌上。
“代神之手。”
巫有念出了卡牌上的字。
话音落下,那些字便开始扭曲变形,勾勒出一只只交叠缠绕着的手,而那些手如莲花般一层层绽放,最终,一对纤细颀长的手捧着一颗璀璨的宝石突破了卡面。
那颗宝石脱离手心,越浮越高,直至在她视线稍微偏下的地方停下了。她只需要微微垂眸,便能看清它:质感晶莹剔透,颜色变幻不定,是平行四边形的形状,但纵向偏长,给人以极锐利的感官。巫有认出了这颗宝石,正是数月之前,融入她身体里的那颗宝石。她倒是没有惊讶。
因为这里是她的梦境,而她最初就怀疑代神之手的出现和那颗被她吸入体内的宝石有关,所以梦到这个场景也不足为奇。巫有伸手去触碰眼前的宝石。
那枚宝石就如她当时所经历的一样,在同她肌肤相触的一瞬间,融入她的身体、消失不见。而被吸收了宝石的卡牌竖立起,悬浮在她周身。但和现实中不同的是,她的眼前弹出了一道提示一一【获得任意点数+10。】巫有:?
虽然吐槽过养卡数值,但她倒没有想加点想到这个程度吧!巫有偏了偏头,略有疑惑,也没当真。她继续向前走去,踩到了第二个写着"翎生"的卡牌栏,字迹再次发生变化,线条更偏向艺术性的表达,流畅而张扬,漂亮的翎羽填满了整个画幅,孔雀骄傲地伸长脖颈,破开卡面的限制,额角浮现出一枚宝石。
浮起、触碰,也是同样的【获得任意点数+10】。初星的卡面是两只相缠的白鼬,一只体白尾黑、一只背棕腹白,是冬夏的两种形态,但比起小巧可爱的表达,画面里的每只白鼬都亮出了利齿,毛流根根清晰,有种锋利的尖刺感。宝石自它们交叠相护的腹部中浮现。至于皎羯的卡面,则是一只双眼被角刺瞎的黑色山羊,比起"羊"给人的温顺感,它的卡面表达极为疯狂且邪恶,金色的链条缠绕在它的躯体上,勒住它的脖颈与四肢,血液从它被刺穿的双眼中流下,沿着面颊滴落,化作那枚四边形的宝石。
巫有依次触碰宝石,总计加了40点“任意点数"。看着眼前的卡牌阵列,明、灭、明、灭……如心跳,如呼吸,在这一瞬,巫有恍惚有种自己正置身于子宫的错觉,那些明灭的卡牌,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即将诞生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