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有话好好说,你将我也吓到了。”袁淑兰脸色算不得多好看,定定神,不再说话。徐柏舟歪着肩看向徐文珂,温然问:“七妹妹,你当真没见过蔡妙翎么?”徐文珂缩在徐蓁蓁肩后,只弱依依将一双眼歌在徐蓁蓁肩头,我、我真没见过她,我替姨娘去买东西,买过就回来了。”“你替姨娘买了什么?“徐柏舟逐渐眯起眼,颇有些盘问之意,“何时买的?在哪里买的?”
徐文珂整个人缩着,大约是徐柏舟的语气温和些,渐渐地,她也从徐蓁蓁身后出来,依言答道:“姨娘要我替她买些头油,大约是西时末,在宝绣坊正街口往东数第三家的映宝阁买的,买头油前,我四处逛了逛,买完头油后我就回家了,云、云萝可以作证,姨娘屋子里的头油也可以作证。”徐柏舟静静盯着徐文珂,稍刻,收回视线,叹道:“别怕,二哥哥没有别的意思。”
又向厅内长辈们拱手,“还请早些回去睡吧,外头有些不太平,我已经派手下暗地里去搜寻了,此番急急忙忙回来只稍作休整,明日天不亮便要赶去大理寺,若真丢了,找不到了,此事务必要报上朝廷,叫官家知晓。”郑蝉忙点点头,“是是是,你既明日要早早出门,便先去睡,我们也马上散了。”
徐柏舟淡点下颌,转背跨出花厅。
俄延半晌,郑蝉长叹一口气,“这都什么事啊,都回去睡吧,母亲,我送您回去。”
徐徽音闻言去搀着老太太的臂弯,“祖母,我与母亲一起送您。”余琼缨作势带徐蓁蓁走,徐蓁蓁仍在想着下响一眼滑过的半张侧脸,只觉哪里都古怪,又将视线紧紧落在徐文珂身上。徐文珂自然觉察到了她的目光,只垂着下颌不说话。剩袁淑兰与徐昀礼还在花厅里,徐文珂忙旋裙行礼,“母亲,爹爹,我先回去……….”
说罢也不敢看二人,出了花厅领着云萝一并快步往外走,二人提了盏黄纱灯笼,一路行至秀玉阁,蜇进寝屋,徐文珂腿一软,歪着身子倒在绣墩上。云萝亦没好到哪里去,哆嗦着去搀她,“姑、姑娘,咱们先、先去沐浴吧。”
…去,去沐浴,云萝!"徐文珂指甲几乎要完全陷进云萝的臂肉里,死死咽着心底的恐慌,“你、你给我记住了,今日咱们什么也没看见,替姨娘买过头油就直接回来了!”
云萝骇得要哭,“姑娘,那、那些人好吓人,看着是杀人杀惯了的……”徐文珂颤抖的指尖滑向云萝的下巴,紧紧扣住,“所以更不能往外说!若让他们知道咱们看见了,把咱们抓去了,你焉有命在?”她喃喃道:“天子脚下,敢掳走贵女公子,这些人没什么做不出来的..…”云萝缩着肩,剪着胳膊环抱自己上下搓一搓,好半响冷静下来些,小声道:“姑娘,我、我去打.…….”
言毕,云萝顺势往外走,甫一拉开门,却见一张不谙世事的脸。云萝往后跌退几步,“姨、姨娘?”
徐文珂心内咯噔一声,忙扭头去望。
站在门外的不是孟柳又是何人?
孟柳匆匆跨进寝屋,反剪一双手摁紧门,盯着徐文珂,眼眶里的瞳孔黑漆漆的,轻问:“珂姐儿,你方才说,有贵女公子被掳走了?外面出了何事?徐文珂磨一磨牙关,紧闭着,不吭声。
孟柳眯一眯眼,垂目看向云萝。
云萝亦紧绷着下颌,却压不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害怕,连腮边的软肉都在细微地抖。
“说啊。"孟柳轻声催促:“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徐文珂嗫嚅着,想另寻由头打发孟柳走,不想孟柳旋身一记耳光打偏云萝的脸,厉声逼问:“说!”
云萝本就浑身上下连汗毛都在紧张,被这一扇,立时怯怯哭喊:“是、是严家公子与蔡家姑娘被贼人掳走了,奴、奴婢和姑娘碰巧撞见了!”孟柳遂望向徐文珂,“蔡妙翎?”
徐文珂心下害怕得要命,忙不迭去捉孟柳的袖摆,央道:“姨娘,此事您断不可往外去传,那些人看着不好惹,若叫他们知道了,我们……“为何不说?"孟柳蓦然扯了扯唇,面上厉色褪去,复又换了副温和之相,揽过徐文珂的肩扶她坐回绣墩上,“珂姐儿,你不是说,蔡妙翎让你有些危机感么?这不是大好的机会?”
徐文珂渐渐睁大眼睛。
孟柳使云萝退出去,寝屋重归宁静,俄延半响,案上的灯芯爆响,孟柳起身拿剪子拨一拨,旋身盯着徐文珂,轻柔地弯了唇,“蔡妙翎失踪,还是和男子一起,若她没死,找回来了,叫外头都知道了,她也只能与严公子一世绑在一起,但若是死了,那岂不是更好。”
孟柳笑道:“这样,就没人和你抢方公子了,届时你多在你爹爹面前提一提,你爹爹向来还算疼爱你,又怎会不替你去说亲?”徐文珂瞪着一双眼看着孟柳那张翕合的红唇,视线缓缓往下滑,落到她苍白的指骨握住的剪子上,再滑回去看孟柳那张脸,因烛火摇晃的原因,一半明,一半暗。
徐文珂匪夷所思:“…姨娘,您疯了?”
“姨娘说得有错么?"孟柳掩不住眸中的惊喜,笑吟吟过来捧上徐文珂的脸左右端详,“你生得这样漂亮,本就该配好儿郎,现在是老天爷都在帮你呢,傻姑娘。”
“乖,听姨娘的,明日便放出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