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不安,他轻掐眉心,语气有些笃定,“小言聪明,也有些三脚猫功夫在身上,不可能被拐子捋走,苏道与周叔周婶怎么说?”
苏道便是住在虎虎山山脚的那位猎户,这些年时常带着小言一起上山狩猎,教授过小言不少猎物脱险的妙招,因此江修才这般笃定小言不会是被拐子投走。
而周叔周婶自然是小言的父母。
乌风叹一声,“苏道说,小言是昨夜不见的,晚饭时还好好在田间耍,用过晚饭,周叔周婶回屋烧个水的功夫,小言便不见了,起初都以为小言贪玩,没太当回事,后来眼见天越来越黑,迟迟不见小言归家,周叔周婶这才急了,喊了苏道和其他人一起往四周寻小言,苏道说,他们昨夜险些将山头都翻遍了,也不见小言的身影。”
“苏道也怀疑过天狼寨,但他一人去闯天狼寨,多少有些人拦着他,我到的时候他们正闹着,我便和应衡探了探天狼寨,小言的确不在那。”“苏道说,没有车轴痕迹,也没有马蹄印,兴许真是拐子将小言骗跑了。”“周婶急得晕了几回,连喊着要报官,不想还没走几步又晕死过去,我好容易给她塞了粒药丸,想着城里府衙夜里不接案,只好叫周叔在离城门不远的客栈住下,一天亮就进城报官。”
江修一时有些焦灼,在窗后来回踱步,片刻下了定论,“再继续往外搜,城中也不要放过,我现在受了限制,什么都做不了,你别闲着,将我手下的那些弟兄们召集起来,按东西南北往外扩三十里地搜,既无车无马,那定是靠双腿走,定能搜出些痕迹。”
“驿站,客栈,一些没什么人的破庙,包括乞丐窝,都要搜。”“拐子最喜欢藏匿在阴暗处。”
乌风点点头,回身朝应衡招一招手,二人一并隐进黑暗。没过几时,半空隐隐传来一声闷雷。
这时节的雨说落便要落,江修神色冷凝,盯着被风卷得摇晃的枝头,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怪异,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霎变得黑漆漆的天空中有什么危险蛰伏着。
连带着他隐在窗柩阴影下的脸也勾出一丝诡谲。次日莺啼轻转,暖阳拨开云雾,闷雷响彻整晚,春雨到底没能落下。反倒是晴光横过盛都城,簌簌的晨风在空中飘来飘去,照得人一时懒怠,河边阁楼的伶人软依依凭栏而靠,搭着条白嫩的胳膊晃一晃,出摊的贩子也懒洋洋歪在摊后,浅眯着眼续起瞌睡。
恒文帝今个心情尚佳,金銮殿亦是一片祥和,恒文帝问起朝臣家事,官员们也老实答了。
这时节总叫人犯懒,眼见赶上下朝的时间,官员们悄悄挪一挪僵直的背,想听天使喊一声退朝,他们也好各回各位,偷偷补个春觉。不想恒文帝忽问:“三月底了,御林苑的荼蘼花是不是已经开了?”天使忙道:“回官家,先前御林苑来回过话,说是有些已经开了。”徐怀霜站在殿中,恍然忆起每年三月底至四月初时,恒文帝总会在御林苑举行一场春克。
盛都城里凡是六品以上官员都携家眷前往。御林苑是先帝使工部在城郊往南修缮围建的一座猎场,除去野兽飞禽外,还有天家豢养的鸟雀。
凑巧,城里城外娇花无数,唯有荼蘼花扎堆似的开在御林苑。荼蘼开在春末,隐有终结之意。
按说天家忌讳这样的隐喻,偏恒文帝当初是名正言顺继承皇位,心胸阔达,不计较这样子虚乌有的东西,也不依托这样的隐喻,反倒用来激励自己励精图治,因此每年对春菟一事格外上心,也格外高兴。座上传来黄袍细碎的摩挲声,徐怀霜陡然回神,与官员一并静候恒文帝启尸□。
稍刻,便听恒文帝吭声大笑。
“茶蘼花既开了,春蔸便定在三日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