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冀黯淡一瞬,暗自揣测是不是贵人将自己给忘了,几晌又摇一摇头,将这样的揣测强摁回肚里。直至伙计三番五次来叩门,问可否点菜时,李承瑜总算明白过来,心知自己被贵人抛却脑后,心中不免烧起一团火,起身就往外去,暗暗猜着能不能在掌柜那将银票退回来点。
未料一出门撞着个人,李承瑜唯恐冲撞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忙退后避一避,谁知一道展扇声,扇来他叫不出名字、却知应该名贵极了的香。李承瑜愣怔抬眼,便见二位贵公子打扮的少年担忧瞧过来,问他:“这位朋友,可有事?”
李承瑜匆匆一扫,见其身量算不得高,各自带了个女人,两个女人却罕见比他二人高,肩披狐裘斗篷,面上围着纱做的面巾,只留一双含情眼在外,也直直盯了过来。
二位少年的语气实在太好,见他望过去时还牵唇笑一笑,李承瑜便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计较起来,盛都城这样大,富贵之家那样多,他搭得了宋习迁,徐家那小子,倒也不怕再搭些人了。
于是便把手一拱,“无事,倒是小的有没有冲撞贵人呢?”其中一位少年较沉稳些,闻声摇一摇头,还岔开话来,“今日才初五,你怎的一人在此?还是说约了朋友?”
李承瑜稍稍垂眼,叹道:“原是我不中用,才来盛都没几日,的确交了一二好友,却有些识人不清,叫人家嫌弃了。”静静站在徐蓁蓁身后的徐圭璋听了这话陡地在斗篷里捏拳,极力克制自己那颗要扑上去殴打李承瑜的心。
但听那李承瑜又道:“小的定了雅室,不知贵人可用过晚膳?若是没有,今日冲撞贵人是小的的不是,便赏脸叫小的赔个罪吧。”徐徽音与徐蓁蓁相互交换眼神,便点点头,朝李承瑜温润一笑,“既是如此,那便劳烦你了,只是说什么赔不是就不必,我郸家弟兄二人出门在外,从不叫旁人多出一个铜板。”
李承瑜心内一阵高兴,很是殷勤将人给请回那间雅室。点了七八样菜,李承瑜便以茶代酒与二人侃谈,“还请受小的一杯。”徐蓁蓁挥一挥袖摆,和气笑一笑,“说什么小的小的,今日你与我兄弟相撞正是缘分,何不交个朋友?我姓郸,单名一个诨,我兄长单名一个袅,不知你?”
李承瑜忙道:"李氏承瑜。”
“承瑜,你方才说你来盛都不过几日,你是来做甚?”说话间,菜系逐个端上来,李承瑜夹着一筷鱼肉送进嘴里,便道:“我家住蜀州下属的县,在县学读了几年书,家中尚存了些钱,家父听说盛都的松阳书院开了春会新招一批学生,便将家中攒的积蓄交给我,叫我来盛都,进松阳书院拜师学艺,日后好光宗耀祖。”
说到此节,他面有赧色,“说来惭愧,家中才五岁的幼弟时常将我当什么似的崇拜,我初到盛都,却有些迷茫起来,家父给的积蓄也用得差不多了,兴许是这松阳书院与我不得缘分,也没什么机遇,我也注定要令幼弟失望了。”他瞧着满不在意拂一拂袖,又斟热茶给二人,“不说这个,来,贵人,饮茶。”
徐蓁蓁眼珠子一转,将刻意画粗的黑眉一攒,反手朝身后一伸,豪迈道:“不过一个松阳书院罢了,区区小事,承瑜何需为此烦忧?今日你遇见我们,正是你的机遇,想来便是缘分了!”
她身后的徐圭璋在面纱下瘪着嘴,一双擦过艳丽香粉的眼睛却轻轻弯成月牙,从斗篷里掏出一个鼓囊的钱袋,搁在徐蓁蓁手心。一眼望见钱袋,连那束口都缠着金丝,李承瑜狭长的眸底闪过亮色,却仍稳坐不动,…郸兄这是?”
说话间,仿佛才嗅到一股娇丽柔和的香。
于是便悄悄掀眼往徐蓁蓁身后的女人身上一望。徐圭璋心道这蠢材上钩,便扇几下眼,吊着嗓子娇声答道:“哟,小公子方才瞧着聪明,怎的现在又不懂了?我家公子的意思是,你进松阳书院念书的开销,他出了!”
答话时,徐圭璋扭一扭腰,那被斗篷掩裹的香气就一霎飘出,认路似的往李承瑜鼻子里撞。
李承瑜借饮茶之态深深一嗅,心里像被羽毛搔了下。徐徽音细细暗窥他的神情,虽说她是头回做这样捉弄人的事,心中忐忑,却也想他快些露馅,便歪着脸朝徐之翊扬一扬下巴,“娇娇,你去,请掌柜换两壶上好的热酒来,顺道与掌柜的说,将这雅室的账结在我们这。”徐之翊便娇笑一声,夸张扭着屁股拉门而出。不一时亲自端了热酒来,徐之翊弯腰替李承瑜斟酒,耳后抹了茉莉头油的垂髫散下来,勾得李承瑜一阵心猿意马。
眼见对面坐着郸家兄弟,他咽一咽喉结,忙客气避开,“这如何使得?我是凡土泥,怎敢劳二位仙子伺候?不不不!”徐徽音两指夹过酒杯与他碰杯,“说什么仙子?怕是她们听了又得意起来,不过是我家两个寻常的婢女罢了,柔柔,你愣着作甚?还不去伺候承瑜?”她对徐圭璋一睇眼,徐圭璋便暗翻白眼凑了过去。一霎被美娇娘左右围绕,李承瑜心内说不痛快是假的。他在县学念书时,时常听那些出身好些的小公子说女人有多香多软,他从未试过,也从未想过,毕竞家里没有女人,村子里的女人又大多是些婶娘伯娘。直至年前有一日,隔壁家的王家小妹与他幼弟在一处玩,他不知怎地心起邪念,想一探究竞。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