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她性子,反倒不信她无私奉献,但最终苍侯赌赢了。相信并不需要证据,这并非衙门前判案,要寻人证物证再你来我往的争辩。它是抉择。
譬如若姜容婵此刻同皇帝说,她爱他至深,想回乡祭拜父母一趟,回来便嫁给他,皇帝明知是假,也会甘之如饴地选择相信。“苍王还活着么?"姜容婵突然问。
祝久垂首颓然叹气,“不知。”
“怪不得我胎里不足,太医只道是寒症,却又说不出原因,"她突然笑了一声,“原来是蛊毒。”
原本端庄静坐的女人默默垂首,手指抵上额头。姜云翊试的法子,全然无用。
从一开始,太医就弄错了病因。
知道病因又如何,当初两军作战,云关侯被稀奇古怪的蛊毒逼到发疯,将赫赫有名的薛神医拽去战场,也解不了半点。姜容婵眼前蓦然浮现皇帝的脸,倘若他知道所谓寒症是什么,恐怕又要气得在大殿团团转,骂太医院里面都是酒囊饭袋。她“嗤”地笑出声,旋即脸色淡下来。
“这毒天长日久,会早死么?”
姜容婵风轻云淡,握住杯盏的手抖了下。
祝久一愣,立刻变色道“殿下何出此言。”青年眼底发酸,“臣此次入京,一来为阐明真相,二来为解毒,臣想加派人手寻苍国踪迹。”
解铃还须系铃人,祝久入京前便已派手下前往十万大山莽莽密林,若想早日寻到苍王,必要耗费巨帑。
他原本想着殿下多年身体康健,倒也不急,慢慢找就是,可今日见着殿下,忽然理解苍侯当年为何疯了似的,与母国翻脸无情。祝久素来一身铜臭味,此刻也不忍心见娇艳花瓣有凋谢的可能。姜容婵神色复杂“云关侯寻了这么多年无果,恐怕你我去寻,也是一场空。”
反倒耗费民力,无异于将大把钱财扔进水里听个响。她幽幽叹息,瞥了眼窗外霞光。
“待我再想一想,"姜容婵起身,“这个时辰,我该回宫了。”倘若宫门落钥后回去,有些麻烦。
或干脆今夜留在府中歇息,皇帝恐怕要深更半夜悄无声息造访。而后,姜云翊定要逼问祝久说了什么,疑心她被人挑拨才不肯回宫睡。火
昭阳殿,炭盆前的少年盯着刚燃起的银炭,垂下眼睫静默不语,等着那人回来。
姜容婵进殿后,热气扑面,不由顿住脚步。“陛下,这法子恐怕没什么用。“她命人进来将盆撤下,“你又不能烤火,怎的坐在炭火边?”
姜云翊眼皮懒散抬起,往宫人那瞥了眼,他们扶炭盆的手怯怯缩了回去。“阿姐,说不准有些用。”
少年眼神执拗,垂下的浓密眼睫遮住伤怀,仍是那套万年不变的说辞。说不准呢?
先前姜容婵半信半疑,现在却觉得荒谬。
她柔声道“你先前说过,听见郑化禀告便头疼,我听闻他今日在宣室殿待了两三个时辰。”
姜云翊刚想宽慰阿姐,他哪有这般病弱,先前不过是抱怨郑化废话连篇,耽搁他回内宫见她。
女人轻而和缓的嗓音如明澈溪水,将皇帝白日一肚子牢骚闷火熄灭。“你躺下,我给你揉一揉,便不痛了。”
少年怔住许久,眼珠一错不错盯着眼前嫣红唇瓣,疑心自己听岔了。他躺在席上,脑袋枕着姜容婵双膝,只需稍动一动,头顶便能蹭到女人柔软小腹。
喉咙止不住发痒,定是炭盆烤的,姜云翊想着想着,突然察觉不知何时,那炭火皆被熄了。
他闭目阻遏那点胡思乱想,脸颊却时不时轻微作痒,忍不住睁眼。几缕青丝不受控的垂落在他脸上,还带着沐浴时芬芳潮湿的气息。烛光为姣好如玉的脸平铺暖色,静谧神情更添几分柔和。皇帝目光细细爬过姜容婵每一处,她逶迤如墨色绸缎的青丝仿佛一张细密的、不透风的网,如困雀鸟般将他困在身边。阿姐总觉被缠着困在未央宫,姜云翊却觉得,他才是被困住的人。姜容婵的指尖比天底下任何神兵利刃都厉害,碰到他额角的一瞬间,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