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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3 / 4)

阿姐上回抱怨,宫中制的胭脂苦涩,我便自己调了一份,想让你亲自试试。”

姜容婵一愣,她抱怨时皇帝正早朝,他如何知晓的?

她喉咙发干,魂不守舍问:“让我看一眼。”

少年从宽大袖中掏出小巧瓷罐,拧开后,里头赤红胭脂缺了块,露出瓷底。

皇帝神色自若,半点不避讳他提前尝过的事,甚而趁姜容婵不设防备,指尖飞快沾了点黏稠艳丽的脂膏,带着薄茧的指腹碾过她柔软唇瓣。

“阿姐,你尝一口。”

他声音放得极轻柔,幽幽钻进耳朵,目光始终凝视那抹没涂匀的脂膏。

特意加过蜜,剔除苦涩的白芷和防风,用数十种甜香花瓣汁液反复浸提。

很甜,她会喜欢的。

那一团厚重脂膏黏在唇瓣,姜容婵不大舒服,下意识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还未品出蜜糖滋味,耳畔便传来骤然沉重的呼吸。

她神情凝滞,倘若今日收下,恐怕往后会有源源不断的“心意”送来。

“陛下收回去吧,府中多的是。”

皇帝没有异议,顺从地颔首,收回那不起眼的瓷罐,刹那竟有几分曾经的影子。

姜容婵恍惚,忘记他现在是炸了毛的猫,需要顺抚,直截了当开口:“陛下莫要为难少傅。”

话音甫落,眼前少年便轻嗤,咬字清楚:“我为难他?”

皇帝垂下眼睫俯视她,“阿姐,我怎会为难他呢?那份所谓的辅政遗诏,不是我们姐弟二人,亲自拟的么?”

他温热气息拂过女人如墨鬓发,慢慢凑近,像附耳低语,又似嗅闻她发间花香。

“我亲手挑了四人,阿姐劝我再选个闲人,多少充个样子,莫要最后搞得血肉模糊,辅政大臣一个也留不下来。”

姜云翊乌黑长睫轻颤,笑得体贴,“四年过去,阿姐自己也忘了?”

修长指骨覆盖柔夷,轻拍两下。

姜容婵被他激起回忆,脸色瞬间煞白。

他恼得厉害,将陈谷子烂芝麻也翻出来嚼给她看。

“看见少傅,我便想起阿姐捏着笔,一笔一划,心甘情愿……陪我矫诏,冒天下之大不韪。”

皇帝紧攥住她的手,笑吟吟温声安抚:“阿姐放心,那是我们共同选的摆设,我哪舍得杀他。”

姜容婵试图摆脱钳制自己的手,“我当初选他,是因他乃前朝遗民,兼乃公仪甫得意弟子,需要拉拢安抚,又无心权力,何曾说他是摆设?”

少年面色微变,几步走到玄祈写下的简牍旁,只扫了一眼,便发出声鄙夷的嗤笑,道:“阿姐今夜就在看这些东西?”

“我从私库拨钱给你便是,何须让玄祈这等废物想办法节省礼仪。”他顿了下,唇角无比讥诮,“这种废物,也值当你亲自去见?”

皇帝说话愈发难听,姜容婵忍不住眉头紧拧。

姜云翊鲜少如此刻薄旁人,他生于未央宫长于富贵乡,骨子里有龙子凤孙的骄矜,连粗鄙之语都羞于出口。

今日一连番的“废物”,已然失态。

“陛下气糊涂了。”

她越是轻描淡写,皇帝越是恼怒,其间隐约升腾惶恐,催他将忍耐整夜的不满通通倾倒。

“此乃小事,玄祈若真能通天彻地,凭空变出个聚宝盆,也就罢了,可他不过一书生,能有什么手段?”

“若我为臣,有千百种法子帮你敛财,且不伤农桑,”他咄咄逼人,“如今为君,更是能赏赐黄金万斤,你偏要撂下我,找这种废物。”

“我就在宣室殿,阿姐当我是死人?”姜云翊盯着那双潋滟桃花眼,“还是说,关乎高阳,你只想找他帮忙?”

姜容婵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极柔的笑,眼波比春日溪水更婉转。

眼前少年猛地住口,所有怒意戛然而止。

“山君,你怎的和从前一样,总因少傅生气?”

在东宫时,太子尊法家酷吏为座上宾,与奉行以仁孝治天下的玄祈常有不合,他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地却同姜容婵讽刺:“亡国之臣也堪为帝王师?”

先帝看重玄祈,姜容婵便劝太子多忍忍,搜肠刮肚夸少傅亦有可取之处,最后总惹得姜云翊更不痛快。

“阿姐,我……”

他嘴唇干涩,闷了口冷茶,良久开口:“你再唤我一声小名。”

“陛下,”姜容婵看着少年僵住的肩,“知道我为何不求你帮忙么?因为你压根不会听话。”

眼见他要开口,姜容婵缓声道:“你必要奢靡浪费,背着我直接将黄金赐去高阳,根本不会问我是否妥当,是也不是?”

皇帝对高阳屡屡破例,不收山林之税,赐冶铁炼盐的权力,已让其余诸王颇为不快。

姜云翊沉默,总不能说自己会听她的,对高阳王夫妇吝啬克扣。

他被堵得半晌无言,“太晚了,阿姐回宫歇息如何?”

姜容婵不想趁夜半赶回昭阳殿,正欲回绝,却听云苓未来得及通禀,急急忙忙进来:“殿下,外面有人求见陛下,说是急事,奴婢压根拦不住。”

沉重脚步伴随甲胄摩擦声,由远及近,一男子面带热汗,瞧着似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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