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竞能在这里遇见。萧洛之道:“这是尚书左仆射的裴大人,裴熙,亦是兄长为我请的师长,教导我朝堂政务之事,朝露,你认得裴大人?”元朝露笑道:“燕王莫非忘了,那日蓬莱宫中我被污蔑,便是裴大人的妹妹为我解围,实在多谢裴小姐仗义执言。”裴熙颔首,声线沉稳,“前几日家妹还与我说起学宫之事。是她分内之事,不必多言感谢。”
他生得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虽身着文官常服,举止间却透着利落英气,乃是早年从沙场历练而出的凌厉。
萧洛之看着两人自然交谈起来,道:“凉亭清静,你二人且聊,我落了一物,去来路上看看。”
元朝露拉住他的袖摆,他俯身低声道:“裴熙的名声你应当也听过?便先与他相处片刻看看?若有事你便唤我。”
萧洛之的衣袍从元朝露手间滑走,她只能收回手,看向裴熙。裴熙面颊线条紧绷时,如冷峻高山,而神色消融带笑时,眉梢都和煦起来。裴熙道:“先前不知燕王口中元二小姐便是周姑娘,那日在马场之上,二小姐驯服天马风姿卓绝,在下至今铭记于心,能亲眼得见,实在幸运。”元朝露温声道:“我能御下天马少不得大人出力,只是许久不见,那天马眼下如何?”
裴熙嘴角带起微笑,“天马如今还在阅武场的马厩之中,臣每日下朝后替陛下在那里操练城门兵,也顺道照顾了踏雪驹。”元朝露诧异:“那踏雪驹竞是大人在养?”“也是陛下之令,让我替小姐好生照顾它。”二人并肩走下凉亭,裴熙抬手为她描述踏雪近来状况,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平静,既无轻慢,也无过分探究,只像对待一位寻常后辈,温和得让人无端生出亲近之意。“踏雪驹如今养的身壮体健,被照料得很好,只是性格仍然暴烈,还需多驯了几回,改日二小姐若得空,再去阅武场见见踏雪,如何?”元朝露自是应下,见他神色认真,询问她驯马之法,便也耐心回答。对于曾施以援手之人,元朝露心存感激,其妹也曾为自己仗义执言,想来也是家风敦正,长兄教导有方。
裴熙的气质,不似燕王少年郎锋芒锐利,更不似天子清冷若雪、天生带着几分高不可攀的疏离,反倒是像静水深流,透着几分成熟男子的沉着安稳。两人谈起马,话题便渐渐多了起来。
远处柳树之下,萧洛之将那二人谈笑风生的情形尽收入眼底,男女虽相差五岁有余,但女郎冶丽娇媚,男子温和沉稳,气场极其相衬,放在一起远看便是般配至极。
朝中青年才俊不少,可既要年轻有为,未曾娶妻,又要手握重权,不落燕王之势,可并不好找。
裴熙是前朝旧臣之后,当年破釜沉舟投靠萧家,在皇兄麾下掌管兵马,辅佐大小政务,治地、盐铁、钱政皆从其手中所出,如今官至“副宰”之位的尚书左仆射,日后必当位列三公,可以说是朝中不可或缺的肱骨之臣。若论起婚嫁,萧洛之再想不出比自己师长更适合元朝露者。元朝露若嫁给他,日后必然也当是一品文官之妻。萧洛之站在回廊的阴影里,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嘴角挂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可看着看着,唇线渐渐轻抿,眼底笑意也渐渐敛去。叶疏到他身侧时,正望见元二小姐已与裴大人拱手告别,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花木深处许久,燕王殿下却仍立在原地。“孤应当为她高兴的。”
这一番话没头没尾。
不等叶疏再问,燕王已收敛神色,带上惯有的温和笑意,“出宫。”大大
时已过西时,元朝露行色匆匆往宣德殿去。傍晚与裴熙见面,未曾交谈多久,一来是晚课将至,二则,她与裴大人虽未曾言明会面何意图,但心知肚明,这是燕王给他们安排的相看。她心中波动,还是保持着贵女该有的礼仪,与裴熙闲谈了片刻。若问元朝露对裴熙此人看法?
裴熙主掌文臣集团,与贺兰翊权势相当,丝毫不逊色于他,较之燕王的少年意气,裴熙更显沉稳持重,若最后自己嫁给裴熙,有这一重倚仗之外,还可利用燕王愧疚之心,使燕王也成为自己庇护之一。这般权衡之下,似乎远比勉强嫁给燕王,落得个怨偶收场,要明智得多…元朝露抬起头,远处夜幕之中,宣德殿飞檐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往常傍晚时分,天子身边宫人会来提醒她晚间准时前往宣德殿,可今夜元朝露未曾告假,宫人也未曾来催促。
燕王欲与她解除婚事一事,似乎尚未告知天子,在那之前,一切便只能如常。
宣德殿的重重帐幔中,元朝露脚步轻柔,入内不久,竞见到了刚与她分开的男子。
“裴大人?”
话音传到帐幔内,萧濯抬起头,但见重重灯影之中,女子一身曳地绛红长裙立在帐幔外,发间华胜珠玉流光潋滟。
萧濯看向为她引路的仲长君,仲长君朝天子无声摇了摇头,今夜已遵循天子吩咐,莫要去传召二小姐。
二小姐是自己前来的。
“裴卿。"天子的传召从帐幔后传来。
裴熙拱手行礼,就听得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后传来,“朕身子染恙,不便见人,元朝露的课业,今夜劳卿为朕教导一二,不必吝惜责罚,该如何教便如何。裴熙一愣:“陛下令臣教导二小姐?”
萧濯实在懒得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