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去伪装，笑着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们也不便打扰，祈祷那孩子没事吧，不然这屎盆子…是注定要一辈子扣在你头顶上了。”
说罢，带着江晏绾走了出去。
瑜珥气得眼睛发红，恨不得上去撕了两人。可惜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给小姐添麻烦，好容易才将火气咽下去，转身一看小姐孤零零的样子，又忍不住哽咽了。江晏禾抬头，看她满眼泪意，不由得弯唇一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没有很伤心。”
瑜珥蹭了下眼睛，小声说:“没有很伤心，那便是有一点伤心，我一点伤心都不愿意小姐伤心。”
江晏禾笑意更浓:"小嘴叭叭的，都给我绕糊涂了。”她抬起手，为瑜珥擦了擦眼角，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她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的，所以不生气。”
没有期待，也就没有失望。
真正让她失望的，另有其人。
刚压下心中酸涩，忽然看到了门庭外人影一闪。待看清那人是谁后，她动作一顿，脸色有些怔然。裴戬快步跨入门槛，眉头紧拧，眼睛扫到合岁堂四下无人，便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你等在这里做什么？”
江晏禾微怔，思绪有些停滞。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等着，宾客都已散去，宴席上的残羹冷炙自有府上下人去收拾，也不用她操心许多，她现在应该直接回澄心苑。可是心里总觉得，这件事还不算完。
“前院如何了？"她不答反问。
裴戬蹙了蹙眉，一息后，回道“也已散去了。”江晏禾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外面一个小厮匆匆闯了进来。是裴容身边的人。
那人低头到了近前，“夫人，大公子叫您去一趟芳华苑。”果然。
“知道了。"江晏禾应声，然后看了一眼裴戬，想了想，跟他交代自己的行踪，“那我过去了……
裴戬看她一副乖顺的样子，怒极反笑，狠狠盯着她“你这样过去，不怕别人给你生吞活剥了？”
“我又没做错什么。”
江晏禾莫名其妙被训斥了一通，小声嘀咕，眼神却有几分固执。裴戬拿她没办法，担心她受委屈，跨步便往前走“我随你去。”江晏禾脚步不动。
裴戬走出几步，见身后无动静，回头看她。江晏禾整了整脸色，认真看着他“那是芳华苑，是你兄长妾室的居所，你去算什么？”
裴戬睨着她，想说她的澄心苑他该闯不也闯了吗，可是仔细想想，澄心苑和芳华苑自然不一样，他也没有一次是光明正大进去的。江晏禾走到他身旁，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幽幽叹了口气“这是我和你兄长之间的事，你不要表现得这么激动…你是他至亲之人，不是我的。”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低下头，脚步匆匆离开。瑜珥看了他一眼，也抬脚快步跟上。
裴戬望着她的背影，唇角深陷，久久未动。不知过了多久，才从鼻腔中压出一声冷笑。原来对他来说，身份的鸿沟如此难以跨越，即便他想作为她的兄长为她撑腰，终归也是个有无资格的问题。
他连默默站在她身后都不能。
裴戬迫切地想要追上去，想要不顾一切地带她走。可他也十分清楚，这样做，只会毁了她。
他得想想办法……
江晏禾赶到芳华苑时，里面正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低气压，下人们端着一盆盆血水进进出出，大气也不敢出。
隔着一段距离，江晏禾看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跪在地上。她认出那人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上前，看清他的脸后，心也坠着往下沉。
“季师傅，你怎么跪在这里？”
季荣生抬起头，见是她，一双眼顿时盈满泪水，朝她拜了又拜:“东家，你救救我呀，我真的没有往周娘子的膳食里下毒，我真的没有呀！”江晏禾扶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再拜，压着火气问道:“是谁说你下毒的？”“是大夫查出送的，送到芳华苑的膳食里有一道加了红花，而这道菜是他做的。”
季荣生没来得及开口，背后就传来裴容的声音。江晏禾站起身，回身看向站在门外的裴容。他立于檐下，葳蕤灯火顺着门缝投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昏黄的光线，衬得那张脸晦暗不清。
极为平静的一句话，没有情绪，但似有定论。江晏禾攥紧手心，绷紧的呼吸坠着胸口难受，她不肯低头，也不肯服软，一字一顿道“菜是他做的，可是经手的人不只是他，你为何不干脆怀疑我？”裴容问“所以是你吗？”
江晏禾睁圆了眼，有些始料未及。
裴容继续道“我派人在他身上搜出了红花。”季师傅在身后磕头:“我真的不知道那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东家，你相信我，我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的，真的不是我做的啊！”蹿升至胸口的怒火被迅速浇灭，一股寒意滋生全身。身前之人在等着她作出解释，身后之人跪在地上喊着冤枉。江晏禾张了张口，却觉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猛然发觉，她一日滴水未进了，就连在宴席上也只是入了几口食膳，然后就匆忙去应付宾客，没来得及顾上自己。
她如此耗费心力，仍是出了岔子。
早知如此，为何要揽下这桩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