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瓢水,大部分都泼到了他的后背上,顺着炕席,流到了土炕上,也不知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能不能干透。
其余两人身上也沾了水,但不算多,农村人没那么娇气,就没脱下来,天气热了,一会儿就能晾干。
听见赵广汉帮刘翠花道歉,还要维护她,王铁军忙说:“没事,没事,小婶子也是好心。”
这声婶子喊得他觉得自己后槽牙上格了沙子,那个刘翠花比他能小了十来岁!但此情此景,更难受的不是他,而是赵林成。赵林成是赵广汉的亲侄子,刘翠花就是他的亲婶子。赵广汉今年五十一,刘翠花今年三十二,足足差了19岁,而赵木成今年35岁,比这个婶子还大了三岁。
王铁军转头去看赵林成,就见这位脸色不大好看,抽了抽嘴角说,“是,好心。″
忽然闹了这一出,三人的小会也就开不成了,王铁军和赵林成告辞,出了院门后,加快脚步奔着家里去
瞧见媳妇正在家里头做针线,兴致勃勃跟她讲起刚才的事情。“……你是没看见,大队长那小媳妇小腰一扭,小白眼一翻,就把大队长给迷得神魂颠倒,跟喝了迷魂汤似的,要不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大队长他聪明一世,谁想到,让这么个不够心眼儿的女人给拿住了。”他媳妇黄迎春不屑地撇撇嘴,说:“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他们是王八看绿豆,一个老色胚,一个不要脸,天聋配地哑,一对不要脸的货色!”对于媳妇这么评价他敬爱的赵大队长,王铁军不以为意,队上很多妇女私下里头说起这件事,都是这种态度,但丝毫不影响赵大队长的威信,男人嘛,男女关系上有点花花事儿就不叫事,况且,赵广汉和刘翠花是正经去公社领了结婚证的合法夫妻。
黄迎春尤不解气,又点着王铁军的脑门说:“以后你少往大队长家去,刘翠花那个娘们是个二百五,脑子不好使,人又浪,见个男的就想勾引!要是有事,就在大队部说!”
王铁军也有些不屑,说:“我又不是大队长,能看上她?”但这么说着,心里头也觉以后得避嫌,少去。其实以前他们开会都是在大队部,这不是来了个颜红旗嘛,占领了大队部,他们就只能去大队长家了。媳妇说刘翠花是个二百五,不是骂人,而是事实。这个女人说傻也不是傻,就是心眼没长全,就说看见点烟就能觉得是着火了,往炕上泼水这事儿,是脑子正常的人能干出来的吗?
刘翠花是个寡妇,原本是张家营子的人,跟着男人生活在山里头,六十年代末,她男人得了痨病,两人就从山里头搬了下来。听说县里头给免费治肺痨,刘翠花就去求赵广汉帮忙,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往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勾搭在了一起。
反正后来就是,刘翠花的男人死了没多久,两人去公社领了结婚证,成了夫妻两口子。
虽然很多社员在背后嚼舌头说坏话,但并不影响赵广汉这个大队长的地位。说坏话的,基本上都是女人,很多男人当面不说,心里头不知道有羡慕。刘翠花虽然脑子不够使,但人长得丰满、漂亮,一双吊眼梢的细长眼睛,看谁者都是深情款款的,年纪又轻,老夫少妻,娇香软玉的,不知道多少老爷们在梦里头梦见过。
王铁军嘴上说着看不上刘翠花,但不妨碍他晚上躺在炕上的时候眼前出现对方的身影,梦里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嫌弃刘翠花是真的嫌弃,惦记人家也是真的惦记。对于自家男人的德行,作为枕边人的黄迎春可太了解了,但老夫老妻过了十几二十年,早就看淡了这些事,况且,她也知道,对方只是想想罢了,有赵广汉隔在当中呢。
回到县城的颜红旗,时间紧任务重,吃了晚饭后,就准备去要账了。不光是要账,也是去亮个相,威慑一番,总不能让他们生活得太安逸就是了。先去旗杆胡同,颜家老宅。
颜老太、马兰英还有他们的孩子都在,颜老二却没在家。据马兰英说,颜建业主动要求上晚班,这样能有每天两毛钱的夜班补助。颜红旗很满意颜老二的工作态度,拿了二十元的欠账就走了。出了胡同,她转头,抱起胳膊,歪头笑看着跟出来的大小伙子颜从文。颜从文是颜建业和马兰英的大儿子,只比她小了一岁,学习成绩一般,初中毕业时,颜建业找去了学校,利用跟颜建军的叔侄关系,给他要了一个高中名额,如今正上高二,马上就要毕业了。
原身小姑娘最羡慕的就是这位堂弟,他拥有着原身所没有一切。小时候,他也和颜从学那个□口崽子一样,没少欺负原身,上了初中后,渐渐懂事后,他不再打人,骂人也不再用脏字了,更多的是不屑,瞧不起原身,说她窝囊、胆小、怯懦,在学校里,也从不承认两人的亲戚关系,嫌她丢人。刚才,打从颜红旗一进来,就发现这位堂弟眼神如刀,一直偷摸地往她身上招呼。她从醒来后,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这位堂弟,倒是把他给忘了。颜从文未曾亲眼见过颜红旗的作为,所知都是从爸妈、奶奶,还有弟妹的描述中来的,他们说这是恶鬼上身。但颜从文是唯物主义的小战士,怎么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但他也无法解释颜红旗忽然的改变。他无法从家人的描述中想象那种场面,便想着,也许是他们夸大了。但自